尚琼被她看得心虚,抱着头呆坐,闷闷不乐道:“会逐渐失去形影,无处可去,甚至不如孤魂野鬼。”
“万万不可。”垂光一听便说,“这就是你来人间的初衷么?”
“那也好过忘记。”尚琼说,“咱们认识这么久,忘记算什么?果然都要一切成空才作数?”
又是一阵沉默,垂光轻声说:“空吗?咱们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实的。你之所求,我之所求,不值得吗?”
她按着尚琼的手,语调像夜间的泉水一样温柔:“师姑说过,头一回对着一个人动心,若是遇见什么变动,万万不可绊在这一处。
“许多人比我强,或富可敌国,或权倾天下,或神功盖世……可独独有一件事,他们永远比不过我。有你陪着我走过这样长的路,陪着我逐渐长成真正的自己,这份经历旁人无论如何买不到、要不到、求不到。如果让我来挑,尚琼是最好的,一千次一万次,谁来换我也不肯——好貔貅可能有许多,尚琼只有一个。
“因此我也不能辜负你。不要忘了你当初为何下凡来。如今你和我都要实现心愿,走到此处固然欢喜,可也不能忘了咱们起初是什么模样。你要如何成为真正的你,我知道你会选择。”
尚琼把她的手捏得发痛,垂光仍然微笑着:“我保证好好地,按时练武,也会回家看大哥,给我娘上坟。你放心……好不好?”
两个影子无言靠近,尚琼紧紧地抱着她,心里发狠,手臂却发虚。
从深夜坐到拂晓,尽管共同看过无数次日升月落,两人仍对那一轮将跃出的朝阳感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