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李谨,满不在乎的神情消失,温和起来,说:“她后天到地方,当面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怕她想东想西,怕影响她状态,怕她在机场一个人六神无主。
丁豪杰点头,凶狠的说:“你祈祷她别看到消息,万一她问我,我不会帮你瞒着。”
轻笑,挑眉,问:“你真不会帮我保密,这么多年的交情算完蛋。”
还能耍宝,状态说得过去。那片血迹像是一个只痒不疼的小伤口,很快能结痂那样。
余香雨赶来的速度太快,收到消息直奔机场,进门的时候,董乐瑜刚好睡着。不管不顾的把他叫醒,不在乎病人需不需要安抚,迎接董乐瑜的是一通臭骂,“你真是出息了,拍这种戏份不和公司报备,不让我们派人评估,不说拒绝,你是演超级英雄啊,还得上演徒手接白刃。下次是不是就是铁头功,吞大头针,是不是他给出提议,你就要义无反顾。入行这么多年,没学会风险预期,学不会拒绝,白教你这么些年。”
以不变应万变,狗血淋头,还给出一个笑脸,怎么算是没有职业素养,睡意没全消散,朦胧着眼睛,半睁不睁的状态,说:“香姐,您这来的也太快,马不停蹄呀,证明还是关心我。”
他这样子更让人来气,说:“看你是不是还活着,本事这么大。”
轻笑,眼神清澈起来,“好着呢,姐,别诅咒我,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别说不吉利的话。”
倒打一耙的功夫炉火纯青,余香雨拿着他的胳膊检查,基本情况上飞机之前已然知晓,坚持眼见为实。他们用不是伤筋动骨安慰血肉横飞的结局,说服自己接受:这世界上关于不严重的标准逐渐提高。
拿把椅子坐在旁边,“解释吧,看你能找到什么借口。”
“报备了啊,您不是提前看过剧本,前段时间那场肉搏拍的挺好,我这不是以为进化完成,真成为超级英雄,什么都能演。再说,前段时间您不是还说真有本土话的超级英雄角色找我,我这刚好提前适应适应。”
插科打诨的好手,一旁的丁豪杰佩服他的状态调整速度,除了下戏瞬间看见大片血迹慌张那么一会儿,剩下时间全部云淡风轻。处理伤口的这段时间,无比平静,没有害怕,没有担心,一如往常。他这人在乎的真不多,能影响到他的东西也真不多。某种意义上说,他从不多情,比谁都薄情,松开的不去追,想握在手里的坚决不放。
没再说其他的难听话,事情发生之后,思索的只能是解决方案,沉湎在痛苦中反复回味没有价值,他们抽离的速度比常人快。
语重心长,“你不要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安全必须要保障,又不是最后一遭,机会多着,不用孤注一掷。”
点头说:“知道,我只是做分内的工作。”
刘庆国的偏见不多余,理解但不应该被接受,董乐瑜入行这么些年。没用过配音,动作戏全部自己上阵,没红过脸,没耍过大牌。公司有公司的安排,但也是靠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这里。只用他那张脸评价他没有道理,倒是浅薄。
他在医院躺到第二天中午,失血的后遗症逐渐显示出来,困顿、疲乏,医生让他再躺会儿,事情不着急这一时。
余香雨自己去应酬,请剧组所有人吃饭。道歉说过,假惺惺的说给你们添麻烦;漂亮话说过,说剧组人员专业。枪口一转,说:“他出道这么些年,真不是个绣花枕头,能吃苦,不抱怨。跟谁合作都没翻过脸,还是有很多人想着他只靠一张脸吃饭,这让他怎么办,在别人那里是优势,怎么到他这里就成永远甩不掉的刻板印象呢。”
挑衅的笑笑,“他真想一辈子靠脸吃饭特简单,他往那儿一站就成,找他的剧本不少,驾轻就熟的偶像剧,优质的电影本子。他来你们这儿,是彼此相信,为了做出好电影。我说这话不好,怕别人说我护短,但还是得说,他是个好演员。他有追求,有想法,为了角色什么都能做。成见这东西,谁都有,但人总得改变,您说,是不是?”
跟丁豪杰了解过情况,刘庆国是好导演,更不能带着成见看人,他们公司不能出人出力出钱,最终落不到一句好。职场霸凌,孤立才是搞特殊,他们清清白白。给出角色的那一刻,导演应该做好心理预期,把气撒在演员身上,没这道理。
心知肚明,话是冲着谁去的。不全是偶然事件,偌大的剧组只为导演服务,他们都要吃点教训。余香雨没顾忌,好听话听的见,坏话更不背着你。他拍出几部好电影,但算不上最大牌的导演,谁是真正恃宠而骄有待商榷,留有情面,但话要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