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并没有否认医生的话,而是很光棍地怂了怂肩,认下了这个说法。
“就是他背后的那个眼睛?”张锦瑟的话一出口,安德烈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下子带着自己座下的椅子,挪离了蓝田两步远的距离。
“可为什么这个影子忽明忽暗,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
张锦瑟的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因为马克西姆医生似乎也对这一点感到不解,
“我一开始也是因为这一点,以为他只是一个灵感比较高的普通人,这个图案或许是他家族某位先人给后代留下的某种保护印记。可后来我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蓝田突然笑了出来,诊所里的气氛因为他突然发出的笑声,一下变得奇怪起来,“你们也不用猜来猜去了,不如我直接来告诉你们原因好了。中间还要带着一个翻译说来说去,我听着都替你们感到心累,这个效率真是堪忧啊。
“是,如果按照医生的说法,我确实可以是说是你们的半个同类。但有一点不一样,你们在面对天赋的时候选择了接受,而我却是一直想要找到放弃它的办法!”
“难怪。”医生颔首,眉间的竖纹却皱得更深了。
“之前这位马克西姆医生不是说过么,这样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生来没有的人无法强求,可拥有它的人也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就好像是走在马路上,突然有人往你的手里塞了一个大蛋糕,有的人也许会认为这是一件天降的礼物,可送礼的人根本没有考虑过,如果那人患有糖尿病,那这个大蛋糕对他来说,就无异于是一个大炸弹了。”
张锦瑟对他这样这样的类比,一下子有些无所适从,可想到他之前就时常会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也就接受了他这样的说法。
“我的家乡来自十万大山,那里的山水自古以来就孕育出了无数的奇花异草和珍禽猛兽,当然还有在一些人看起来,让人觉得神秘又向往的特殊能力。我的家族,就继承了其中一支流传下来的巫医,一直以来承担着寨子里的巫医这个职责。数百年来世袭往复,受人尊敬。
“可惜它的继承却并不是以人力为转移的。在我们那一辈,我的一个堂哥从小就向往着这样的力量和责任,并且一直为了能够接手这个职责而做着训练和准备。而我,则是从小就对山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可命运有的时候就是那么爱和人开玩笑。在我18岁那年的暑假里,刚刚收到了来自外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们几个伙伴不过是一起在湖里游了一场泳,回去之后却不约而同地发起了高烧。
“这一场病来得很是蹊跷,我们的父母为了让我们尽快恢复健康,就请来了寨子里的巫医为我们看病。可在我醒来之后,却被告知,我已经通过考验成为了下一任巫医的备选者,需要在寨子里接受巫医的训练。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完全不能离开自己的寨子。
“我的堂哥当时就是这位巫医的弟子,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气我抢走了他的身份,几乎立刻就要和我断绝关系,而我也差点因为这件事,被永远困在那座大山里。”
张锦瑟虽然不知道对方之后经历了些什么,但显然为了来到城市,成为一名律师,他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所以你背后的这个眼睛,就是作为巫医的标记么?”张锦瑟仍然有着许多不解的地方。
医生却在这个时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按照他的说法,他身后的眼睛,应该就是他那一支巫医所代表的图腾。他现在这样的状况,你可以理解为是另一个程度上的觉醒失败。想来他是在接受训练的中途就离开了带领他接受训练的人,所以他既不能很好的使用身上的能力,又无时无刻不在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
“他和你一样,经历了觉醒的痛苦。不一样的是,你的这些痛苦在觉醒成功之后,就会结束。而他却始终沉浸在这种痛苦当中,无法解脱。这就是中途放弃的代价。”
张锦瑟惊讶于医生所说的话,更难以想象有人居然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直到现在。甚至看不到这种痛苦的尽头。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我大概已经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了,”马克西姆医生顿了顿,看了张锦瑟一眼,
“可惜你来的时机并不是太好,如果你早一些来到这里,卓娅夫人可能已经为你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如果再晚一些,继任者兴许也已经完成了觉醒的仪式。现在,你就只能陪着她一起等待了。”
蓝田无所谓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至少,这是我找的最有希望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