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问:“大人去见了甘棠了。”
冥王说:“是的,今晚去的。我去提醒了他九重天上的勾当,让他多加小心,提前做好准备。”
判官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冥王,眼睛里泛出隐晦的光泽,“大人的意思是,我鬼族,要脱离九重天了么?”
冥王看向他沉声道:“神魔如今水火不容,战争一触即发,他玄灵帝君未经我允许,将我拿捏在手里,成为他手里shā • rén的一把刀,我还敬他这个君主做什么?他神族自古以来与我半点恩怨都没有,他打他的,我过我的,我族斗不过他们神魔,不能让整个鬼族葬在他们的手里。”
冥王说:“安排下去,从明天开始,关闭鬼族各界门,将地府入口处迁至鬼门关千里处,沿路安插守将,给黑白无常置办两顶阴轿,方便他们来回勾魂的时候乘。”
判官安稳久了,对如今突然的战备状态颇有点不适应,直至第二天,界门刚关闭,平地一声惊雷,地府摇摇晃晃,他这才惊觉,战争真的要来了。
判官与冥王是多年的老搭档,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声雷是彻底将他从安稳的日子里炸醒了。
“关门!快!将符纸贴上。”
每道门上都贴上一张黄符,黄符同门缝一同消失,变成眼前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饶是千军万马打进来,也找不到鬼族的踪迹,倒真像触不着也看不见的鬼了。只在黑白无常勾魂进出的鬼门关处,留下了一个极小的入口,还让冥王往外迁了千里远,远离核心区,全族守将只守那么一个小门,足矣。
这是老冥王经历了多少年战乱之后,煞费苦心的研究了近千年才研究出的阵法,他给它取名叫做鬼踪,鬼踪一出,必是大乱来临。
有很多新鬼看着眼前的紧张状态,颇有点惊奇,没想到死后变成了鬼还能遇上战乱的,更没想到,鬼族竟然也会有战争。
一旁的老鬼就怪他运气不好,没挑着个安稳日子出生,也没挑着个安稳日子死,“这鬼族安稳了千百年,偏偏就让你给撞上了战乱,你说你不是运气不好是什么?”
万米深的土地之上,是天魔甩着巨大的尾巴,平地一声吼,击退了千山湖界门的守卫。身后,慕白一个飞驰落在天魔身上,甘棠抽出七星龙渊,身后跟着乱舞群魔,沿途一路杀进了神族地界。
玄灵对战备力量把控的很严,几乎完全握在自己的手里,如今所封的战神棣修,跟当初的映司相比,其力量远不及十分之一。
反倒是魔族,他们嗜杀和强者生存的本性,让他们一旦看见了血,就激发出了成倍而又疯狂的力量,也许可悲的地方正是在这里,魔族适合打天下,而神族适合守天下,所以两族若是一直水火不容,整个六界都会变得混乱无比。
长佑山上,昭韫听到传来的消息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想去拦着甘棠,没有人想看到血,老山神毕竟是保佑神族福泽的,再不忍心,也只能放自己孩子出去,只期盼着甘棠还能有点人性,不至于伤了她。
但昭韫赶到千山湖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战乱留下的痕迹,魔军早就走了,她紧追其后,算着魔军可能到了哪里,因为路上有流言,他们在石林有一次交汇,昭韫再去,只看到了魔军飞身而去的背影,只留下了满地狼藉、一地碎石。
等终于看到一只魔军的时候,昭韫甚至顾不上害怕,只身闯了进去,见到的却只是副将。
那副将说:“小姑娘,这可是战争,魔尊魔主的路线,我怎么能泄露给你?你可是个神,我看你年轻,身上没二两肉,没让我的士兵拿你塞牙缝,已经是看在魔主的面子上了,唔,好像出兵之前,上头有特意嘱咐过,像你这样的神元,我们是不能碰的,见了血兴奋过度,差点儿给忘了……”遂招来人吩咐下去,将出兵前的嘱托又强调了一遍。
昭韫心头五味杂陈,她知道,甘棠一定特意嘱咐过,让人不能伤害她。忍不住伏在地上呜呜哭起来,那魔头被哭的烦躁不已,化出了原身长吼一声,“你再哭我真的吃了你了啊!”
昭韫吓住了,怔怔的看着半空的鬼影。
那魔头张着血盆大口说:“还不快走!”
昭韫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闪身走了。
不过她哭过一场似乎也冷静了点,不管甘棠走的什么路线前进,最后的终点一定是九重天,她本想在路上尽可能早的拦着他的,现在看来……
昭韫恍然明白了,他那句“此生不复相见”的意思——如果不解除咒语,她根本不可能见到甘棠,就算到了九重天也是如此,一定会有什么意外,将她拦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