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又几双眼睛讥笑道:“呵呵,我还当他有多厉害,和着是个面瓜。”
阿洛说:“同为妖族,我本不想互相残杀,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礼了。”
这群狸子精蜗居在人间不知道有多久了,这群殴似的阵法想必也是跟人类学来的,精妙绝伦,乱中有序,时常打着打着就花了眼,常分不清对手在哪里。
阿洛下手果真没再手软,几招之后找到了他们的破绽,他猛抓一只狸猫的头,将他从战法中提出来,当成了手里的武器,三两下便扫落了一群。
都说猫有九条命、身上没骨头,果真如此,狸子精哗哗哗的砸落在地上,眨眼间又迅速弹起来,变成群战中的一员,似乎他们刚刚并不是被砸落在地的,只是落地借了一下力而已。
寻常妖怪这时候也该筋疲力尽了,就算不被他们抓死,也差不多该被耗死了,阿洛却无甚感觉,甚至觉得越来越有趣,因为他们的战法很精妙,互补不足,这种一边打一边研究的过程让他觉得很有趣,同时,又忍不住为他们的智慧感叹——混游在人间,也学会了以他人之长,补自己之短。
就在这边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地面却忽然微微动了一动,阿洛插空看了一眼,见那流血的树根底下,似乎埋了个棺材板,而现在那块棺材板在动,三下两下,震落了上面的土。
阿洛好奇,无心再与狸子精缠斗,从腰间一抽,无形中化出了一张巨大的网,巨网似白绫,又似纱幔,在他手中甩了又甩,装进去的狸子精越来越多,最后阿洛系了个扣,将之仍在地上,赶过来看那块棺材板。
阿洛勾着棺材板,一脚将它踹开了,另一边被绑的狸子精忽然间变得群情激奋,阿洛一看,原来这棺材里当真埋着他们过冬的粮食,里面蛇、鼠、蛙,死的活的装了大半棺材,而在棺材顶上压着的,正是他来找的小鹿。
小鹿被绑了手和嘴,看见他心里急切又害怕,眼神躲避着,阿洛也没多问什么,先将他的捆绑解了。
小鹿看见那窝狸子精便急着过去踹两脚,阿洛拦着他,说:“你要做什么?”
小鹿愤怒道:“一群狸花猫,竟然还要吃了我,还将我同蛇虫鼠蚁困在一处!我要杀了他们。”
阿洛拦着他,“是你自己本事不够,才被他们逮了去。而且我听说,也是你先欺凌伤人的,你敢说这些都是假的?”
小鹿脸颊泛红,眼神仍旧是不服气,阿洛说:“姐姐看你忠诚,肯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主子,所以她才救你的,你的这一身法力,也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又不是你自己的,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仗着这一身偷来的法力来人间恃强凌弱?”
小鹿被说的脸红,一直低垂着头,阿洛忽然就想起少宫说的那句:那只鹿不是可靠之人,阿洛,这种人留在身边就是个祸患。
阿洛说:“你先行一步,我稍后跟上你。”
小鹿先行一步,阿洛转身松开了口袋,放了那群狸子精,说:“不好意思,将你们越冬的粮食放跑了,我这就帮你们逮一些回来。”
说着,拎着那只口袋跑向了丛林深处,而刚刚被放开的狸子精们面面相觑,一时心里五味杂陈、疑惑不解。
阿洛走远后,那棵流血的树化出了人身,狸子精们纷纷凑上去,“树爷爷,这只是什么妖怪?他是妖怪么?”
“我感觉不像,你见哪只妖精帮着别人抓粮食的,缺心眼儿么这不是?”
那棵老树挨了一掌,眼下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妖神,是妖神,天降异兽,半妖半神。”
树妖说:“看来我等,是时候该回归故土了。”
最老的那只狸子精一步越在树妖的肩头,“当时那只鹿妖是来说什么来的?”
“他说话那么霸道,目中无人,谁还肯听他说什么?”
“……他说,他说妖神继位,呼众妖归族。”
另一只狸子精颇为稳重,来回踱几步,声音沉重道:“我看不如先观望观望,他们既然放出了消息,必然会有走投无路的妖怪先行回去,我们可先打听着,看他们在那边儿过得究竟怎么样。谁知道这一个妖主会不会和上两任一样,嗜血如麻,惨无人道,万一白费了几百年的道行……”
众狸子精一同倒吸一口冷气。
天光熹微,此时,阿洛也回来了,他在林中飞奔的身影尤其透出一股年轻朝气。
阿洛喜着红色,同上一任合欢树妖神一样,个性却被养的温润,毕竟南江汜和黄煜都是性情温厚的人,如此明显的反差,使他如同朝霞一般明艳。
众狸子精扎堆瞧着他将逮来的蛇虫鼠蛙一同扔进了棺材里,又给他们盖上埋好土,已经有年轻不懂事的小狸猫试探着跳上他的肩头去端详他,又去端详他埋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