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宋夏胡乱地摸着盛夏湿漉漉的头发,低声地问他。
“嗯,下雨了。”盛夏看着眼前的宋夏,轻柔地用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果酱的和奶油。
“哥,我最讨厌下雨了,以前下雨天,你都会抱着我睡,可是现在你不会了,对吗?”宋夏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她用力地擦着,生怕会让盛夏看见。
“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那天故意和你置气?”
盛夏一动不动地望着宋夏。
“哥,为什么连你也要不要我啊。”宋夏无力地望着眼前的盛夏,眼泪顺着嘴角流到了下颚。
“哥,我的生日礼物呢?”宋夏朝着盛夏伸开手掌。
沉寂了几秒钟之后。
盛夏捧起宋夏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意料之外的吻来得太突然了,宋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她怔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中,不敢去触碰盛夏。
这个吻她等得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是宋晚秋还是那个替哥哥活下去的宋夏。为了这个吻,他们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所以他们只能小心翼翼,怕稍微一用力就会打破这迟来的爱意。
在那间熟悉的单人床上,他们拥吻着。这张单人床上载满了噩梦和眼泪,也载满着两个懵懂、青涩的少年对彼此不敢言说的爱意。
盛夏对宋夏的爱是隐忍的,在他意识到感情变质的那一刻,他就勒令自己将这种“畸形”的情感扼杀在摇篮里。
宋夏在他心中是那么美好,当她穿着纯白色的裙子,和他一同坐在树荫下牵起他的手的时候,他就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这辈子都要对她好。所以这么单纯、美好的女孩,不应该遭受一点玷污,哪怕只是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盛夏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当宋夏在自己的眼前坚定地说“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不想只当你的妹妹”的时候,盛夏看着宋夏义无反顾的眼神时,他害怕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开始松动。
可是年少时期的心思,总是那样难以藏匿,两个人不自主的亲密行为,怎么能瞒住母亲的眼睛。田淑云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一刻,她叫盛夏来到自己的身边,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和他说:“你答应我,晚秋永远是你的妹妹。”
听见这句话,盛夏拉着母亲的手,悬在了半空中,逐渐松开,继而垂下。
说完这句话,心电监护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声。
在监狱服刑的七年,探监日是盛夏最煎熬的一天,他必须克制自己想要去见宋夏的冲动。三哥曾问过盛夏,为什么坚持不去见宋夏,盛夏说:“我已经毁了她的人生,不想再打扰她正常的生活。”
三哥对盛夏回答嗤之以鼻,因为他认为,如果仅仅是不见面就能让宋夏放下以前发生的事情,迎接新生活的话,那宋夏就不会七年如一日地出现在探视的房间,苦苦地等待着见盛夏一面。
三哥曾对盛夏说:“你们就是太她妈的矫情,爱不敢爱,恨不敢恨,拿不起放不下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一直这样下去,早晚是互相伤害的结局。”
盛夏在出狱之后,一直在避着宋夏。不仅仅是因为母亲临终前的祈求日日回响在耳畔,在看见宋夏不仅顺利从大学毕业,还有了自己事业之后,盛夏觉得如果自己一再地出现在她的身边,会让她想起曾经的痛苦。他不想打扰宋夏本已宁静的生活,他更觉得自己如今这副样子,不配留在她的身边。
可是当他看见满是泪水的宋夏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知道,原来她也和自己一样,做不到放下过往去迎接新的生活。在这一刻,所有的心痛和爱意,都在击碎着盛夏的理智。
这一晚,他们聊了很多话,更多的是聊两个人小的时候,他们都对彼此没能互相参与的生活闭口不谈。宋夏是在盛夏怀里睡着的,那个她贪恋、熟悉、日思夜想的怀抱。
早上醒来,宋夏看见桌子上放着包子和油条,盛夏在厨房里热着牛奶。宋夏感觉恍若回到了自己上初中的那个时候,下一秒爸妈会从另一间卧室一边穿外套急忙走出来,叮嘱宋夏记得带伞。
真好,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原点。
盛夏去上班之前,宋夏来到门口送他,临走时,盛夏还在宋夏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很长时间以后,宋夏都在怀疑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只是幻觉,是自己醉酒后不清醒的幻想。因为至此,盛夏就犹如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宋夏的生活中。
宋夏在这三年的时间里,苦苦找寻盛夏,可是除了那个戴着帽子模糊的身影,宋夏找不到任何踪迹,她甚至已经快要忘记了盛夏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