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妤始终没有看他,“说完了吗,我走了。”
小插曲过后他们一行人的氛围很沉重,再没有人说话。司机把他们送回了古堡,吴安妤回房去换衣服,她转身对时候,身上的泥点清晰可见。
其他人留在了客厅,夏日葵养的小博美小美扑到了罗季的身上,罗季重心不稳栽倒在沙发上。
他一下内心就柔软了,心道这个小家伙真是这个阴森森的城堡里唯一可爱的东西了。
正用手抚摸它干净柔软的毛,夏日葵也蹦跶出来,“今天带小美去洗澡啦,刚才专车才把它送回来。”
怪不得这么干净,罗季又想,连小美都有专车……
“罗季哥哥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到花园里逛逛?”“我们去外面的露天电影场看鬼片吧,寂静岭怎么样?”夏日葵和韩智乐的声音同时响起。
罗季没有一丝犹豫地做出了选择,“我可以进花园吗?”,开什么玩笑,这里已经够诡异的了,谁还敢看鬼片?
“当然啦,我最喜欢的罗季哥哥可以到任何地方!”夏日葵慷慨的声音像小太阳。
他气宇轩昂地和韩智乐告了别,昂首阔步向花园前进。
女孩在花园中被一只蝴蝶吸引,奔跑到一边追蝴蝶,白裙随着她的奔跑的步子荡起来,在这不晴朗的阴天中留下了一丝阳光。
罗季脚步随意地在花园中逛着,遇到满是蔷薇的石墙就停下来一会儿,辨别方向。
正中央有一座小土堆,被花簇拥着,有成簇成簇开着的绣球花,紫色的海洋正随风涌来;鸢尾花在土堆旁轻轻荡着,像正在扇动着的蝴蝶翅膀;夹杂着的月季花的颜色很多,都有自己的名字,罗季记得小时候外婆戴着自己在认过:红双喜、玛格丽特王妃、真宙、鸡蛋球,但这个花园里白色的超过了其他所有,白色的月季,他记得花语是:崇高、纯洁。
他又向前走,到了一堵墙旁,花丛中还摆着木椅,上面摆着一本诗集,罗季拿起来,艰难辨认着上面的俄语,是阿赫玛托娃的诗集。
书签夹在了一页,诗的题目是迎春哀曲:
“风雪没有饮酒却醉了……我仿佛看见一个人影,他竟与寂静化为一体。他先是告辞,后又慷慨留下,至死要和我在一起。”
罗季凭借记忆背出了整首诗,现在他有点好奇诗集的主人是谁了。
他走到了那天从长廊中望见过的雏菊花坛,这里是花园的终点,白色的小花瓣纯白无暇,让罗季怀疑那天看到的血色是不是只是夜幕降临时的黑暗幻觉。
他拿出在集市上买的怀表,比对后,这才确认角落里这株花就是雏菊。
雏菊的花语是什么呢?他有点想不起来了。
扑蝶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正想吓他,罗季余光却已经预判,向旁边错开了拍他肩的那只手。
夏日葵身旁还绕着几只蝴蝶,嘟囔道,“罗季哥哥你看见我了啊。”
罗季闻到她身上的青草味,这样粗粝的被太阳晒过的味道让罗季身心舒适,他安慰她,“小葵,都怪我反应太快了。”
“是!罚你带我去吃纸杯蛋糕,还要柠檬红茶!”
刚才还平静的天空突然雷声不断。带夏日葵去吃纸杯蛋糕时厨师说没鸡蛋了,罗季受人之托去庄园外的小农场拿土鸡蛋,他飞速地蹬着自行车,想把脚变成快速旋转的陀螺。
他飞驰过平地、窄道然后上坡,身上被阴湿的风包裹,有时还会有粗粝的沙子和着农作物飞过来。视线已经迷糊,但他没有慢下来,像快起飞的鸟儿。
快,快,他想,这样就可以把闪电和阴霾统统抛在后面。
等前面出现“禁止通行”的路标时,已经快来不及停下,他急忙拉住刹车,按他的经验来说,应该是惊险地堪堪停在路标前。
可按下去是松动的,他才意识到,刹车坏了!
刚才所有的力量化作巨大的惯性,不计其数的能量让罗季直直撞到路标上,还顺着路撞到了石头上。他还没来得及喊痛,又被石头撞出去,想伸手抓住点什么也是徒劳的,只能顺应重力连人带车摔倒在路边的麦田里。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这轰然一声,惊起一群飞鸟。
麦子稀稀疏疏地晃动,像是在低语,雷声仿佛离罗季很远了,他的视线先是满目金黄,最后被黑暗包围……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医院,鼻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里不似医院一样吵闹,似乎是家诊所。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四周寂静无声,罗季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某个恐怖游戏的场景中了,怎么这么安静。他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发现上面还亮着红光,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