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已经把面前的一份炸鸡全部吃光了,他用纸巾细致地擦干净嘴角和手指上沾染的油脂,即使那根本就是虚无。全部擦完以后,他转过身正对向某个角落,闲适地斜支着脑袋,一头柔顺的黑色缎发斜斜垂在身后,轻眨着漂亮的眼睛慵懒地看向面前端着纸碗的女人。
看向姐姐的眼神那么炽烈,果然是姐姐的男朋友啊。原来姐姐喜欢“主仆游戏”?许澄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一边吃自己份的炸鸡,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两个人。
她实在不习惯这么被人看着,只能尽可能地放低自己的脑袋,学成鸵鸟的样子,试图把整张脸都藏到方便面纸碗掀起的锡纸盖后。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证明我对你的忠诚。”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温柔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声音,柔软的音节就像有魔力般每个字符都敲击着许茜心脏的神经,她感觉到一瞬间酥-麻的感觉从头顶开始弥漫开,然后一点点爬满她的全身,最后到指尖……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
她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柔和又带着戏谑的茶绿色瞳孔。
许茜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尤利西斯重新看向电脑桌的方向,用饱含着深情和爱意的声音继续轻声诵读,“等我结束这所有一切,我会剖开我的胸腔,”他逐渐放低了声音,“……只有让你看到我鲜活跳动的心脏,才可以证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空气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凝滞。
男人轻叹着念出了最后的台词,“如果我最后可以活下来的话,我的主人。”
最后一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的时候,她完全体会到了社会性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还有什么比被自己的(?)发现她在玩如此中二的乙女游戏更加让人羞愤的?!
脸烫到爆炸,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不顺,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又拿上了桌上吃剩下的外卖垃圾,随便地和许澄告别之后就往门外走,“我先走了,澄澄,过两天再来。”
许澄虽然不是社死的本人,但是她完全可以理解姐姐的心情,也就没有多做挽留,尽可能地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行,那你就和……姐夫早点回去吧。”
“嗯,我走了。”慌乱之中许茜根本没有听清妹妹的话,胡乱的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房间。
尤利西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斜睨了一眼旁边和许茜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走了出去。
既然姐姐没有反对,看来这个真的是姐夫了。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啊。她脑海中出现了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以及最后那段让她手脚发麻的独白。
如果姐夫去做cv的话,说不定还挺合适的。许澄一边想着一边回到自己的电脑桌前,随意地瞥了一眼游戏界面就准备关掉——
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证明我对你的忠诚。”她照着上面的文字小声阅读出声,“因为我对你的感情纯粹又真挚,即使生与死的距离也不能阻挡我的爱。”
她久久地盯着面前的屏幕,陷入了沉默。所以,刚才那个男人念的那一段话,并不是台词?
……
电梯里空无一人,只有许茜和尤利西斯两个人沉默地站在两边。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上一个乘客留下的难闻烟草味,她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头,往电梯口站了一点儿。
很快,若有似无的熟悉的草药香气一点点萦绕在鼻尖,她不自觉地追寻着这股味道而去,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朝穿着墨绿色长袍的男人靠近了一步,于是红着脸又向旁边退了一步。
许茜敏感地发现,只是仅仅认识一天,她已经在用“熟悉”这个词形容他的味道。
这个认知让她不知道是惊恐多一点还是害羞多一点,于是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就逃也似的跑上了大街。
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和轮胎剧烈减速时与柏油马路发出的巨大摩擦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睁大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正对上刺眼的汽车大灯直直地对着她的眼睛。
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躲闪,眼睁睁地看向汽车朝自己越来越近。
是要死了吗——
在汽车保险杠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最后一秒,凭空产生的无形力量将她整个人猛地往后拉去,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疼痛重新唤醒了她的大脑,许茜抬头看向急停在自己面前的汽车,里面的司机骂骂咧咧地摇开窗户,准备把头从车里伸出来骂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车窗好像失灵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不管他怎么摇动都没有降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