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在那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动,是错误的,因为他们,都同是男子,于是用尽全力推开了祀慕,慌张地跑开,留下祀慕独自在桌案前,发愣。
祀慕看着他逃开,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他,但却使不上一点力气,仿佛身体被什么拽住了一样,于是只能看着他慌忙逃离的背影在桌案前暗自神伤。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的吗?你就,未曾对我,有过一点心动吗?我就,如此不堪吗?我对你的那些心思,你竟一点也看不出来吗?那么你,要抛下我了吗?那么,是不是,就这样,我们就这样,到此为止了?
祀慕缓过神,在桌案前坐下,提笔写下,虞幕的名字,然后,颤抖着手,强迫自己作个了断,眼角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泪水,一点一点滴落在纸上,晕开,散成一朵花的形状。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出生自一片花海,他从花海中来,来到了那个能够遇见虞幕的花坛,这是他一直以来,最不争气的一次,他哭了,他没哭过,但是没想到,原来哭,是一件这么难受的事情。
更没想到的是,放弃一个喜欢的人,比起哭这件事,要痛苦得多。
他在纸上,一笔一字写下,他这些年来,从虞幕身上所得到的温暖和慰藉,还有和虞幕的点点滴滴,随后,了断地写下,是诞之错,此生不见。
他把纸压在桌上,将虞幕给予他的一切,连同祀慕这个名字一起,压在桌上,深深藏进自己的心底,不再去想。
他偷偷离开了神殿,幻化成妖身,不知该往何处去,于是只能再一次躲进了那个花坛,寻求一点温暖。
虞幕在自己的房间里,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思考着祀慕为他所做的一切,从前,大哥总是说,若是心动了,便想要同他紧紧地绑在一起,但是,他们是男子啊,都是男子啊,随后虞幕起身,在自己的书架里,翻出了一堆书,里面有一本全部都是灰尘的黑皮书,虞幕翻开了书,读了起来,里面,竟是男子的情爱之事,而书的最后一句书,皆为男子,又何如?
那一句话,让他茅塞顿开,是啊,他怎么那么傻,皆为男子又如何?不都是喜欢吗?那样的感情,又如何?不都一样,只是平平凡凡的,喜欢吗?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哪里那么不容易就说出口,说出口,便什么都迎刃而解了。
虞幕推开房门,跑到神殿,祀慕已经不见了,桌案上只剩下一张纸,纸上的墨水许多被晕染开了,他知道,那一定是他的泪水,他一定以为自己,放弃他了,虞幕看着纸上的字句,无一不关于他,字字句句皆是他,还有那些感谢的话语,违心得不像话,最后将目光落在那句最刺眼的字句,是诞之错,此生不见。
好你个此生不见,好你个此生不见!我说过了吗!说过那样的话了吗!明明是你先来的!凭什么又要因你一句此生不见而结束!好你个诞!你真是厉害,连同名字,也一起留下了吗!这一次,一定得把你揪出来!绑在神殿里,让你再也跑不了!
虞幕将神殿掀翻,也没能找到他,最后,他终于想起了,他唯一的去处,他这些年来,在神殿里,从未踏出神殿半步,若是此生不见,又能去何处?知道如何出神界?
虞幕走到花坛边,看见花坛里树叶微微窜动,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虞幕没有同那时一样掀起树叶一探究竟,而是,在花坛边坐下,此刻的神界,寂静得像是宛若无人,他靠在花坛边,笑道:“是你吗?你在吗?若是在,听我一言可好?”
花坛里窜动的小身影停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待一场裁决,关于他们之间爱的裁决,令它不安,令它难受。
虞幕笑道:“别害怕,你在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喜欢罢了。那件事,有何难说出口的,不就是,一句喜欢吗?”
“但是你,怎么那么孬种?连一句喜欢都没给我留下,便逃走了,你要,抛弃我吗?”虞幕微微倚靠在花坛道。
里面的身影顿了顿,随后幻化出了身体,看他:“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要抛弃你。”
“没要抛弃我,你留下一封书信便走,是什么意思?想同我恩断义绝吗?你这个小白眼狼妖怪,我偷偷养了你那么多年,你竟然,这么伤我心,要一走了之。”虞幕笑道。
祀慕颤颤巍巍从背后抱住了他,苦笑道:“这样,你喜欢吗?若不喜欢,便放我走吧。”
随后,他的手就要抽离,虞幕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别过头,闭着眼,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这是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一次动作,祀慕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随后又接受了,在他的唇枪之间,掠夺一切,他们在花坛里,一吻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