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极度紧绷之下,唐泽连带着额头都有些发麻。
缓了一会儿,确保自己此时此刻无须进入战斗状态后,他重新又恢复原来的站位,继续后退。
但是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开始犯嘀咕。经过前两次猝不及防的转身,他没办法保证自己的身体朝向没有发生任何的偏斜。
硬着头皮继续往后退,没走几步,他的后背就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是岩壁。
略微思考之后,他决定摸着岩壁往后走。
走着走着,唐泽在耳边听到了脚步声。他脚步一顿,还是转头看向了那声音的来源。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一阵风走过去了。
继续往前走,越来越多的嘈杂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来,唐泽感觉自己是挤在一群‘人’之间,但是除了脚步声,他的身体上并没有被拥挤着的感觉。随着他继续往前走,耳边的那种‘歌声’也变得柔和起来,没有那种尖利的威胁感,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平和,像是
像是神在呢喃。
被剥夺的视力被还回来了。
唐泽看到,他现在站在一个巨大的空间里,四面八方,全部挤着‘人’,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灰影,灰影全部罩着黑色的袍子,于是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在所有人都朝向的地方,站着一个奇怪的人。他同样身穿一身黑袍,打扮像一名中世纪的魔法师;即使罩住了袍子,也能看到他的身体十分畸形,在那个袍子下面,伸出了各种各样的‘凸起’,撑开了那黑色的外袍,这使得他的身体显得很宽阔、膨胀。在他的背后,有一座雕像。那个雕像是石制的,随着前面那位‘魔法师’的动作,那栋雕像显露出了它的全貌。它的大小,类似于一个普通的人,所以,它刚刚被魔法师遮盖得严严实实。但是看清楚之后,唐泽才发现,它和人可以说是毫无关系,那只能说是一个不规则的柱状物,七七八八的藤条状物,由下自上缠绕到柱子上去,越往上越是逐渐收紧,像是一个又一个叶子托举着雕像的顶部:一个勉强能说是球形的石头,上面刻着无数双眼睛,那眼眸全部都是闭住的;在雕像的最下面,往外伸出几条张牙舞爪的‘蛇’,刻得活灵活现,唐泽看了好几遍才确认,那并不是真正活着的蛇或者有自我意识的藤蔓之类的东西。
光亮是一点点起来的,随着周围的歌声一起变大。身边的人都开始吟唱了,他在走过来时听到的那种平平的、蕴含着抚慰人的力量的歌曲。唐泽几乎是立刻就感到恐慌。他看到整个山洞都是雕像的一部分,最前面的岩壁上,刻印着各种各样的藤蔓和花纹,即使看不清全貌,唐泽也能感受到这是一个巨大的、疯狂的生物,而他刚刚所看到的那个雕像,不过是这个生物的一个小小触角。环顾四周,这一片空地只是雕像身上比较平整的一部分,他们这一群人,正站在这个雕像的环抱之中。
站在最前方的那个身体畸形的人摘下了黑袍,该有眼睛的地方,是一片乌黑的空洞。在周围,他的‘同伴们’都摘下了黑袍,他们全部都没有眼睛。唐泽默然不语地后退,等到终于离开了人群,他转过身去,对上一只血红色的、巨大的眼睛,占据了面前的整个岩壁。他的脚步移动不了了,那只眼睛是闭着的,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那直接撞入脑门的强烈的冲击。他好像站在一切混沌的中央,宇宙的日月星辰搅成油画状的漩涡,周围的山川湖海都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融化了、消逝了,宏大的声音、不可名状的声音、怪异的歌声传入耳中,浑厚、空灵、奇幻、只有幽冥之地才能所传来的声音!在他的身边,他的四面八方,他的身体里、血液里,无处不在的地方,有一只巨大的、丑陋的生物在翩翩起舞,这个生物的身体如同蒸汽一样不停翻滚,祂与万物之中,祂即万物本身,唐泽的眼前闪现出各类绚烂空洞的颜色
“唐泽?”
唐泽从那种混沌的迷离的感觉中离开。
与其说是抽离开来或是被唤醒,不如说是被‘弹’了出去,按下葫芦起来瓢那种被水的浮力弹了出去
唐泽一瞬间被那种巨大的力量弹出去了。
眼前那种颜色仍未消逝。各式各样的巨大色块淡出的同时,他看到张哥站在他面前。鼻子里感受到温热,脑门传来强烈的刺痛感,他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鼻血留了出来,摔落在地上,溅开成血珠。他盯着看那刺眼的血红,明明滴落在地上,却仿佛离自己很近,那一滴鲜血忽大忽小,眼前恍惚。他想伸手去碰,却感受到阻力,去寻找阻力的来源,是张哥把他的双手都紧紧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