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他那良好的睡眠派不上用场了,一种很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他有感觉到一种视线,谁在盯着他!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又是什么都没有
嘀嗒。
耳边传来水声,环绕在四周,手摸上一堆湿哒哒的东西,触感像是头发?他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扔开被子,什么都没有。
他明明明看见了!
是厉鬼找他来索命来了
他站起来冲着空气破口大骂:“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老子不怕你!狗娘养的,死了老子也再杀你一遍!我你!有本事滚出来!”
背后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好像头发从背上缠绕而来。梁费骂得更起劲了,但是这也是在掩饰心中隐隐的恐惧。
“吵什么?”
负责看守的警察推开了门。他刚入职不久,还没有练出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面对这种恶性shā • rén犯很没好气,“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嚷嚷什么呢?!”
他打开灯,看到梁费背对着门这边站着,姿态像是在和谁吵架。他皱着眉,喝道:“闭上嘴,回到床上!”
梁费却好像没听到一样,还是冲着空气破口大骂,警察用力拍了几下门,咣咣咣,这下把梁费砸醒了。警察厉声问:“你在干什么?”
梁费沉默着,仍然背对着警察,似乎是被吓得不敢动弹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半晌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贱人找我来了。”
“说什么呢?”警察皱着眉看了一圈,他怎么觉得今天晚上的看守所似乎很潮湿,还隐隐有些奇怪的臭味,尤其是梁费这一间,总有一股凉气,跟开了十七度的空调似的。
梁费说:“没什么。”
“没什么就安静点。”警察上下看了他几眼,说,“回到床上!”
梁费站在原地没动,就在警察打算进去看看的时候,他再次躺上了床。
警察看他又睡下,关上门离开。整个房间陷入安静,梁费躺在床上,只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是小警察穿着皮鞋一步一步走远了。这声音消失之后,好似自己被扔出了人世间,一片黑暗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除了
门后传来滴答一声。
这声音是天花板往下面掉了一滴水导致的。在门后的天花板上,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人像蜘蛛一样趴着,腹部和四肢紧紧贴着天花板,散落的黑发从脑袋的地方垂下来,后脑勺破了一个大洞,流出的血液和水液顺着纠缠的黑发往下低落。
啪嗒,这声音逐渐转移到床那边了。
梁费静静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把头也蒙住了。他满耳朵似乎只能听见这滴答声了,和他共处一室的滴答声。恐惧让他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他小声喷着脏话,浑身的汗毛却反应了最真实的状态,竖起来一层又一层,伴随着滴答的水声,他的心激烈地跳动着。
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在天花板上响动。最后,头顶传来咯嗒一声细微的声响,好似指甲扣住了天花板,伴随着这一生轻微的咔哒声,爬行声没了。梁费瞪大了眼,嘴唇颤动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心脏狂跳着,这紧张的状态被一声‘咣当’声打破了。他紧绷的精神彻底断了弦,猛地跳了起来:“你全家死了!狗东西,不得好死的狗东西!”
等到稍微冷静下来,他才发现,那咣当一声响的,是一块玉佛,此刻就跌落在床边。他弯腰去捡,刚一低头,只觉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他后脖子上。盛夏十分,这水却冰凉刺骨,梁费被这水一激,猛地往旁边一弹,身体撞在墙上。梁费是要犯,独自住单间,墙壁四面也都是柔软的材质,以前,这墙一拳打上去,像是击中了海绵;现在,整个人靠在这上面,倒像是紧紧贴着一块血肉。他搓了搓自己的后脖子,只觉得这刺骨凉意渗透进了四肢百骸。
他手指颤抖着,浑身冰凉,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那块玉还掉落在地上,他又试着去拿,刚一碰到,脑子里就嗡得一声,全身被人拿湿棉被裹住了一样,眼前闪出血红色的鬼影。
对了,对了,这块玉佛是他老婆的玉佛
他有点怕了,想扔了,眼见着这玉飞快地变成血红色了,从这玉里飞出一张又一张的黑色鬼脸,湿哒哒地围绕在他周围,他吓了一跳,再仔细看,四周又什么都没有了,可能是他看错了。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是下雨了,什么时候下雨了?他不是在看守所吗?一抬头,自己站在一片荒郊野外,天黑透了,脑袋顶上压着黑云,哗啦啦地往下泼水,大雨把人浇得湿透,冻得人直发抖,阴冷钻到了骨头缝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