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本身有什么问题,他觉得自己只是选择了回到龙哥身边的一条对各方都最有利的捷径。
“从你想瞒着他开始,就错了。”纪贯泽恼怒地抓抓头发,神经质地握着玉笛敲击大腿。这是他焦虑的常规动作。
土御门光看了他几眼。叹了口气,想要召回太阴询问情况,被纪贯泽按住捏着小纸人的手。
“白泽没事,他要有事,我后背早着火了。”纪贯泽说得轻描淡写,可土御门光知道所谓后背着火是个什么光景。那一次,刚脱离家门独自谋生的两人,差点丢了性命。
纪贯泽却已经把过往的经历抛诸脑后,对林凤黯说:“我不知道你和梦龙的关系倒地多亲密,但你们这样从竹马过到现在,最打击他的是什么?”
林凤黯觉得自己脑子暂时宕机了。
“是原以为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突然有了欺骗。而且这种欺骗目的不是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林凤黯,你明不明白你是去相亲的!”
林凤黯捏着手机,如遭雷击一般僵立在原地。
是的,他骗了龙哥。他只想着要尽早回来,只要不让他知道他去和那些女孩子吃了顿饭不就没事了?他既安抚了家人,又能回到龙哥身边。这不是双赢的事吗?
他那时竟然没意识到自己是在欺骗。他甚至在餐桌上对着女孩商业互吹的时候,手指还在给卢梦龙发着wx,用他惯用的伎俩:撒娇。
纪贯泽还不知道这事就发生在卢梦龙跟林凤黯告白没几天之后,要知道肯定就拳头招呼上去了。
土御门光一向温文优雅,他叹了口气对林凤黯说:“你要知道,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我们当年为了这份感情,彼此都放弃了一切,死里逃生一般才有了今天。小林,你现在还小,的确有很多事情做不了主,但是你可以做的是开诚布公。梦龙这么温良,总是能站在他人立场上考虑问题的人,怎么会不为你着想呢?”
“我不想让他烦心……”林凤黯小声辩解。其实他是怕刚获得卢梦龙感情上的认可,又被这些节外生枝的事打击到而放弃他。他太害怕失去他,既自傲又自卑。特别是当他面对后初晦的时候,觉得自己毫无胜算,似乎只有卢梦龙的感情是他的筹码。然而感情这东西太缥缈了,他没胆量去赌。他一向只计算利益得失,实打实的数据这种东西才能令他安心。
土御门光细细观察林凤黯的表情,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纪贯泽是来贵船神社养伤的时候认识了我。但是他还很小,我也不大。后来他突然说要学民俗学,就留在京都念书。我们像兄弟一样相处了好多年。直到他突然跟家里出柜。当年他家里也是帮他找了一大堆女孩子相亲。那时他妈妈身体很不好了。他不能让母亲太伤心,所以相亲还是得去。纪贯泽都老实说了,在哪里吃了什么几时去几时回。虽然我并不需要他这么做,但是他确实这么做了。他不想我从别人嘴里知道他跟女人一起吃饭,所以一一报备。当然每对情侣的相处方式都不一样,也许有些情侣觉得各有各的生活很正常。但是你要知道,卢梦龙在不在乎你去相亲是一回事,你对他坦诚不坦诚又是另一回事。你要对伴侣表明的立场和态度。你想没想过,他要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你的行为,心里该多伤心?”
土御门光自认也挺小心眼的,一个米罗记恨了好多年,虽然他知道纪贯泽哪里会偷吃。这个傻小子早在贵船神社那一瞥,魂就丢在他身上,再没属于过他自己。纪贯泽很多问题的处理上的确是坦坦荡荡,时时刻刻护着土御门光。宁可委屈自己,自己做恶人,不愿伤害到他一丝一毫。就冲这点,土御门光从没有对自己放弃家主背井离乡的决定后悔过。
林凤黯颓然倒在椅子上,捂着脸,痛苦地说:“我该怎么办?”
“认错呗,跪键盘,跪榴莲皮,写一万字检讨,一年家务全包,零花钱减半,收入全部上缴,写保证书以后不再犯……”纪贯泽摩挲着玉笛,冷笑道:“其实这些都是狗屁。”
“重要的是,不能再骗他。特别是这种要命的事情。你忙到没空吃饭可以骗他吃过了。但不能出去相亲的时候骗他你在想他,就算你当时真在想他也不能这样。这是渣男的行为你知道吗?你才多大就敢这样忽悠他,以后等你真成了社畜,还不是把他骗得团团转。梦龙这样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被保护着,温良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你这么做会毁了他对你的信任,你知不知道!”
林凤黯咬着牙不叫出来,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的人生每一步都是算计权衡过的,他一向自视聪明过人,不但表现在专业学术上,人情世故方面也狡猾机敏。他总是能选择最佳方案,获得更多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