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是一直对福薄的大儿媳一家心怀愧疚的。当老亲家家里提出要带辛守去检查的时候,他们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让新儿媳带孩子去看看。
辛守的症状有点类似躁郁症,也就是双向情感障碍。但是做完一系列检测后,最终诊断下来,辛守并没有患病。他只是比一般人敏感。
辛守至今还记得那个医生跟他母亲说的话。
“躁郁症患者的杏仁核与脑前叶皮层会有明显的功能异常,而且大部分患者都有家族遗传史。根据你们双方的家庭情况和他的大脑目前的情况,他都是一个正常健康的人。可能最近压力过大或受到刺激。自己做好情绪调整就可以。”医生最后对辛守笑了笑:“小朋友要想开点,人生是你自己的。自己的舒服与快乐很重要。精神疾病没有那么难得,但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得。”
母亲松了一口气,还不知道就这一次去医院诊断的经历,已经让辛守在圈子里被传成了“小疯子”。
直到几年后,辛先生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当时的政敌策划的,前妻的哥哥收了钱,闹了一场。政敌原本只是想依靠家庭丑闻抹黑辛先生。哪知道又有好事者在老爷子那儿一吹风。辛守这个脾气臭不听话又过得最舒服的小孩,对比两个听话又丧母多年的哥哥,天平自然而然地倾斜了。
而伤害已经造成,辛守回到学校后发现同学老师都知道了他殴打父亲前妻的哥哥,被送去医院看精神科。
尽管是因为误会,目的是出于保护母亲。
尽管他脑子没有病。
但是偏见已然成形。
辛守申请了斯坦福,在离开前的那年暑假,他最后一次见到了小时候来教书法的叶落夕。
那时他不知道叶落夕的身份,只知道叶老师“家人”一直给辛家的孩子教书法的,也没想到“叶老师”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整个暑假,被骂“小疯子”的辛守在家足不出户。
叶落夕在辛守即将离开帝都前的那个傍晚,突然拜访了辛家老宅。
那天辛守歪在老式竹躺椅上,出神地看着橘色天空,脚边是半个吃剩的冰西瓜。蝉声不断,夜风不止。
夜风吹乱了叶落夕的乌发,他穿着普通的白汗衫,米色中长的裤管下是两条白生生的细腿,脚蹬一双白布鞋。夕阳为他苍白的肤色染上了一层暖光。
“辛守!”叶落夕的声音很动听,有种玉石撞击的清脆感。
辛守转了转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环境,又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叶老师!”辛守猛地坐起来,拉了拉身上皱巴巴不成样子的睡衣裤,又懊恼地发现自己三天没洗头。这么邋里邋遢的样子完全配不上仙气飘飘的叶老师。
而且叶老师似乎不会老。他读小学的时候叶老师就这样,现在他都读研究生了,叶老师还是这样。当然,辛守有点得意,他还没到18岁就读研了。
“你奶奶说你不开心。我路过这里,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