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吗?太?可笑了。
整个云江的每个地方之间的丧葬习俗多少会有差异,但在有所差异的同时,大家又在其他地方默契地保持着相似和统一: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他生前所留下的东西必须尽数被火化,否则就?会被视为不吉利,视为晦气,而留下这些东西的人,会被视为不吉利的人。
余悦是土生土长的云江人,她比谁都要清楚相似这样?的习俗,但魏棋留下的东西被她尽数存了下来。
——她不愿意相信魏棋不在了,她总觉得?魏棋一定好好地生活在其他地方,只是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别人——他们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他还活着。
可这样?的希冀总在看到魏平安时就?会被狠狠打碎——她是知道?的,知道?魏棋有多在乎这个弟弟,知道?魏棋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他的弟弟的。
所以……所以魏棋是真的不在了,她连骗骗自己?都不能?。
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他们都怕她受打击、怕她崩溃,可她平静地说自己?没事。
魏棋的死亡证明是她去开?的,户口的注销也是她去办的,杨登不放心,便一直陪在她身边,跟着她跑。
从魏棋死后?第二天到办注销户口这天,余悦再没哭,也很少说话,整个人看着虽然?像失了魂的木偶,但又很冷静、很理智。
至少杨登看起来觉得?她是这样?的。
可是办完户口注销这一天刚从政府的大楼出来,两人沉默着、并肩往外走的时候,余悦拿着那张被剪去一角的身份证,还有那张死亡证明,看着看着就?从他身边倒了下去。
幸好他及时接住她才不至于头部朝地,但也狠狠摔了一跤,可她闭着眼没有丝毫反应。
这一瞬杨登才知道?,他以为的余悦的冷静有多可笑。
她都是装的,她都是强撑的。
她啊,她没死,可她没了半条命。
余悦再醒来的时候是满眼刺目的白和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然?后?过?了一会儿,眼泪就?顺着她的眼角源源不断地往下落。
她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发出。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又关上,有人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她的病床前。
她毫无反应,脑袋下雪白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阿秋。”
床边的李云霞轻轻叫一声。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余悦的开?关,她从平躺改为侧躺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用手捂着脸,嚎啕大哭。
“妈妈……我想……我想和他有以后?的…我真的……真的想和他有以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