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橙黄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嘶嘶的蛇信子吐出人声:“你会心甘情愿地被我吃掉?”
他漫长的生命里从来没见过这么狡猾的人类,大多数人遇见他除了臣服,就是升起一些可笑的想通过掌握他统治世界的滑稽想法。
他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哪个人类感到感兴趣,即便这个人类谎话连篇,脑子里只想着如何违背祭品的义务。
被他吃掉,满足他的渴望,就是祭品存在唯一的意义。
无论是哪个他,享用祭品、吃掉祭品,都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可白殊紧紧地贴着他,嗓音温软地说着话,他的信子一下一下落在他的脸颊上,肌肤滑腻得不像话,本该毫不犹豫杀死这个不听话的祭品的心却迟迟下不了决断。
白殊听到怪物的话并没有多少意外,怪物和野兽很像,简单直接。
但怪物的行事取决于他的实力,他不需要也不屑于在人类上面多费脑筋,可这也不代表他是傻子。
心甘情愿被他吃掉?怎么可能。
如果他折腾半天把血滴到水瓶里为的就是这个,他为什么不在越画屏露出怪物的真实面貌时就放弃挣扎呢。
白殊被怪物紧紧束缚着,光滑又冰凉的触感很容易激发他的想象力,他竭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去设想怪物的样子:“我是您的猎物,只要您想,随时随地都可以吃掉我。”
他并没有提他会不会心甘情愿,这太假了,白殊连说出来都感觉违心,更何况是听到这句话的怪物。
“可是现在。”白殊紧闭的双眼感觉到了一条湿润滑腻的东西在他的眼皮上略过:“我身上还带着别的怪物打下的标记,标记和别的怪物的气息会跟着我进入您的肚子,成为您身体的养分,您也会被间接地污染了。”
缠绕着他身体的力道逐渐松开,那股被审视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白殊心跳如擂鼓,脸上的泪渍还没干,晶莹的汗珠又顺着滚落下来。
怪物没有他预想中的生气,让他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可又找不到遗漏的地方。
白殊漂亮的脸上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似挑衅又似讽刺的笑:“您不想养成一个专属于您的猎物吗——还是,您对上那两个怪物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胜算呢?”
近乎于是挑衅的话,绝大部分生物都会生气,更别说还是怪物这种强大到超越一切的存在。
下一秒,白殊就感觉冰凉的吐息喷洒而来,即便闭着眼睛他都能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头颅在靠近他,那或许是怪物的本体,白殊身体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他能感觉怪物张大了嘴巴,他的下颚被无形的存在钳制住,强迫张开,舌尖蓦地一疼,冰凉的齿牙咬破了他的舌尖,源源不断地吸食着他的血液。
白殊被无形的存在强迫着扬起头,高高仰起的脖颈修长细腻,脖颈上的青紫有一股近乎凌虐的美感,像垂死挣扎的天鹅,又像被迫献祭自己的祭品。
白殊没有睁眼,看不到眼前的这一幕有多么恐怖。
一个足有成人高的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身子,蟒蛇的头颅凑近他,迫使他的唇瓣张开,长长的蛇信子贪婪地吸食着他嘴里的血液。
他张开的嘴只要稍微靠近白殊,轻轻一咬,锋利的牙齿就会瞬间咬下白殊的头颅。
他的呼吸声都因为白殊变得急促,不停的吸食吞咽。
血液里蕴含着浓郁的献祭味道,让他像从来没尝到过肉味的野兽一样疯狂搜刮。
血液流失的速度很快,白殊连动都要动不了,脑海里白茫茫一片,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开始后悔招惹桑昭时。
冰凉的气息在他的唇瓣上念念不舍的碾磨,将最后一丝血液都吞到腹中,吞咽时发出咕咚一声,才从他嘴里撤出。
白殊下颚都合不上,意识模糊,冷漠的语气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
“我帮你杀掉他们。”
“你心甘情愿地献祭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白殊在听到这句话后,一直憋在胸腔的气总算能抒发出来了。
交锋的时间极其耗费精神,他的身体软得不像话,手指虚虚握着拳,紧闭的眼睫颤了一下。
在差点死在怪物手里时,他的脑海里升起了一股后悔招惹桑昭的念头,但现在,眼前的危机过去,一直盘踞在脑海里的念头冒了出来。
去找徐灼。
水越浑他才越有可能逃生。
白殊近乎虔诚地面向怪物,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仍然如同信仰最坚定的信徒:“谢谢您。”
他说着这话时如同某种植物,手臂攀上怪物的身躯,是要完全献祭自己的姿势。
滑腻的身躯无比冰凉,触感十分诡异,但白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虔诚地拥抱着眼前这个超出人类认知、堪称恐怖的怪物。
怪物的头颅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殊,冷淡充满了非人感的眼眸似在思索着什么。
白殊脸上的表情无辜,修长的脖颈间的青紫痕迹更让他像羸弱纯洁的羔羊,只要掠食者想,轻易就能折断它的脖颈,弄脏它柔软的皮毛。
正如白殊所说,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吃掉他。
怪物移开了视线,一直缠绕在白殊身上的窒息感散去,世界的嘈杂声瞬间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里,这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天堂和地狱只在一瞬间。
白殊缓和好心情抬眸,面前人一张帅气又充满荷尔蒙的脸撞入眼帘,就连汗水顺着下颚延伸进宽松的球衣里都是性感的,他挑起嘴角冲白殊笑笑。
一副十分有活力有好相处的样子,完全让人想不到他体内寄居着一个怎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