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时不时抬眸望一眼山道终点的道观,按照社团团长的说法,先去道观求个平安符,剩下的时间就能好好在B市玩两天了。
这也是他们才到B市,去酒店里放下行李就开始赶路的原因。
他和孙江走在队伍最后面,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周围全是一片郁郁葱葱,整个人仿佛灵魂都被净化了:“别说,偶尔起床来爬爬山感觉人都精神了。”
道观不远,他们与其说是在爬,更像是在散步,还有人拿着手机让人帮忙自拍。
白殊从今天早上就有点心神不宁,脚踩在楼梯上时,一个没注意脚滑了,下意识想拽住身旁的人稳住身体,一双手却在这时抓住了他。
白殊稳住身体,松了口气,下意识朝旁边看去,萧承宇站在前面两格台阶上,微微附身,语带关切:“没事吧?”
白殊摇摇头:“谢谢。”
萧承宇干脆走下台阶,和白殊并肩前行:“你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
天气有点反常,早上徐灼的安静仔细想起来又让他感觉不安,白殊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怪物虐太多了,他安安静静的,反倒感觉会出什么问题。
但能出什么问题呢?
白殊对萧承宇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什么恶感,最多就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学长,随口道:“可能是起太早了吧。”
孙江揽着白殊的肩膀,笑嘻嘻地接话道:“殊殊可是我们宿舍最自律的。”
白殊在孙江手臂搭上来的那一刻,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抬头望了望周围,除了天气没有任何异常。
道观并不远,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社长跟门口的道士说明了来意,道士领着一群人进了正殿,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道观,好奇地东张西望,随后又按照道士的指导求了平安符。
白殊也跟着求了一个,上香许愿时,闭着眼睛特别虔诚地希望能将怪物顺利送走,趁着其他人被引到后院,他找到指导他们求平安符的道士。
他不好跟他说被怪物缠上的事,便模糊重点的说了做梦梦见蛇的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续做这样的梦一般是有缘由的。”道士顿了顿:“梦是潜意识的投射,如果在梦里梦到一些还没发生、或者毫无印象的事,极有可能是来自大脑的暗示。”
“你说你梦里的自己是个小孩子,那条蛇却有时庞大有时又只有两根手指宽,这极有可能是因为你小时候与蛇有过接触,人的记忆越长大就遗忘的越多,只是你不记得了。”
道士沉吟片刻:“至于如果摆脱它,这可能还得从你和它的牵扯来寻找答案。”
白殊沉思几秒,认真道:“谢谢。”
他对于梦境一直一知半解,梦境光怪陆离,就算是梦到那条蛇,他也一直没有往他小时候就跟他有过牵扯的方向去想。
下意识地觉得那是一种恐吓,如果梦境不是怪物弄出来的,而是他的大脑在帮他回忆呢?
他对于那段记忆没有一点印象,白殊道完谢,准备离开,身后的道士突然出声:“等等,你想摆脱他?”
白殊疑惑回头,蓦地睁大眼睛,眼前的道士仍然是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白殊,像想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白殊太熟悉这个眼神了。
他尚来不及思考他脑海里为什么只看到一个眼神就联想到了三个怪物。一早上的惴惴不安终于在此刻到达了顶点,想也不想地转头就跑。
身后的人没动,他似乎只是怪物短暂的一个传话筒,只能帮怪物进行传话:“你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你想摆脱我,白殊,你想摆脱我!!”
最后一句话饱含着浓浓的怒气,灵魂都被震荡了,白殊来不及回头,急忙朝着其他人的方向跑。
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想,怪物怎么会知道的,他跟着他来了?
他知道后会怎么样?
被一个人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是不是要恼羞成怒地杀掉他?
白殊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得脸色发白,但要他不试着逃跑,安安分分的等到七十岁,先不说怪物会不会厌倦他,或者激动之下吃掉他。
他自己就无法忍受一辈子战战栗栗地活在怪物的阴影下。
白殊跑到其他人所在的地方,听到动静的其他人回头,孙江几步走过来问:“怎么了?”
怪物没有追过来,白殊喘着气摇头:“一出来你们就不见了,来找你们。”
孙江松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说你怎么找个洗手间去这么久,刚想说要不要去找你。”
“我们准备下山找个地方吃饭。”
白殊胡乱点头,孙江搭在白殊肩膀上的手却蓦地一抖,手指都在痉挛地颤抖,小声嘀咕:“这怎么还带静电。”
白殊睫毛颤了颤,转身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身后。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离开时社长带着他们跟道长告别,白殊混在人群里看了眼他问话的那个道长,对方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
白殊勉强松了口气,跟着其他人下了山。
社长选了一家火锅店,就在酒店附近,吃完去酒店休息一下,就去B市的旅游景点逛逛。
白殊就连吃火锅时都有点心不在焉,他有些不安,像等待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两天,两天而已都逃不开怪物的监视吗?
白殊和孙江被分到了双人间,今天早上起得太早,孙江回房间后,简单洗漱过了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白殊坐在床上勉强维持着冷静沉思,怪物迟早会来的,他知道了他的温顺是装出来的,让他活到七十岁也是假的,他从头到尾都不是煮在温水里的青蛙,而是时刻想要趁怪物松懈逃跑的狡猾狐狸。
他要乖乖在这里等着怪物带着怒气而来,再安抚好他吗?
像他以前做的那样,他在安抚怪物上已经有了一点经验,这无疑于是最保险的办法。
可是,白殊的眼睫止不住的颤抖,他好像看到了他的未来,一直活在这个怪物的阴影下,无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