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浑身颤抖地看着他走近,身体跌坐在地上,失去力气一样爬不起来,狼狈不堪,他看着乌憬走近时,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勇气,颤抖着拒绝他的靠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啊!”
他疯狂想要阻止乌憬的靠近,那点几乎耗尽了他大半勇气的力量却没有带来一点伤害,乌憬慢慢蹲下.身体,那双橙黄色的竖瞳晦暗不明,眼里藏着隐藏得极深的痛苦,嗓音艰涩:“殊殊,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在泣血,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最害怕的事情成真了。
他每天都在日夜担忧的事,他以为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哪怕终日惶惶不安想要断绝白殊发现这件事的可能。可当他对上白殊蓦然睁大的眼睛,看到那双眼睛里充盈着的滚烫泪水时,他的心还是感受到了揪心的疼痛。
乌憬连呼吸都像被刀割了似的,看着白殊轻声开口:“我可以跟你解释,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白殊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躲开乌憬伸过来想要扶起他的手,他身上好像钻进了无数只蚂蚁,那些蚂蚁在啃噬他的血肉,让他感到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他整张脸都被打湿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别碰我,滚开啊!”
不久前还在极尽热情缠绵的亲密恋人,现在却像细菌一样拼命想要远离。
白殊感觉到了荒谬,他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大脑思绪混乱,过往和乌憬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越回忆越能发现自己的愚蠢,他怎么就能确定乌憬是人类,就凭他有人类的温度和心跳吗?明明怪物可以伪装成不同的人类,他却将他当成了是能救他上岸的浮木。
乌憬的手轮空,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收回手,轻声细语地说:“殊殊,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
白殊的躲避对他来说不亚于是在他心口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他迫切的想要找到借口来解释现在发生的这一切。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杀死”怪物,让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乌憬了,哪怕在时间越久,也会发现乌憬不是人类,也跟那个让白殊感到恐惧的怪物没有关系了。
他有无数的办法和时间让白殊接受乌憬的新身份,唯独没有想过会在现在暴露身份。
他看着白殊,他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肩膀上披着的外衣早就在仓促转身时掉落在了地上,那张漂亮的脸发白,心疼地说:“我们回去吧,会生病的。”
人类太过脆弱,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极尽卑微,想要白殊先回去,他会好好跟白殊解释这一切。
可白殊不想听,他看到这张脸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条两指宽的小蛇变成人的样子。
它可以变成徐灼、变成越画屏,变成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却唯独变成了他当成救命稻草的人的样子。
在他为那条蛇吓得瑟瑟发抖只能依赖乌憬时,在他在梦里也被怪物吓到期盼着乌憬来救他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骗子……骗子!!”白殊摇着头拒绝去听乌憬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骗他的,都是将他耍得团团转的谎言,他慌乱地迈着发软的脚往下山的地方跑。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离开那个怪物。
天色昏暗,只有一层朦胧的月光笼罩着寨子里的路,白殊一路朝着下山的地方跑。乌憬不敢靠近,始终和白殊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怕靠得太近会让白殊应激。
白殊慌不择路地往山下跑,这是他在理智情况下绝对不会做出的事,先不说认不认路,就是这么暗的天色下山对于当地人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可他的理智在看到乌憬转身时就崩盘了,上天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将他最不想面对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亲眼所见,容不得一丝狡辩。
白殊只记得大概的方向,但远达寨附近没有悬崖之类的危险,只是除了村民开垦出来的路,其他地方都杂草丛生,还有一些带刺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