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喝吗?”
他低头看了看,想伸手碰一下,但抬起后却又停在半空,微歪了歪头,仿佛小孩子遇到从未见过的问题,难度不清楚,更多的是对未知的疑惑和不知所措。
他感到无从下手。
景筠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闭着眼睛伸手握住,呼吸顿时急促几分,但到这一步为止,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只能把那里遮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蒙特额角爆出青筋,艰难地说:“不用吃药。”
景筠有些高兴,“真的吗?”
他手下意识握紧,顿时“嘶”了一声,立刻放开,确认似的,“不用吃?”
蒙特点头的动作像被开了慢动作,“不用吃药。”
景筠向来不会掩饰心情,喝醉以后更加明显,脸上很容易出现了笑容,“太好了。”
但身体上的不适很快再度袭来,令他兴奋的情绪冷却,他低下头,“可是,这怎么办啊?”
“这不是病,只是,”蒙特说,“只是证明你长大了。”
小鸟试图理解,很快想到证据:“我过生日了!”
“对。”
午夜已过,今天是真真正正的,小鸟的第十八个破壳日。
蒙特说:“你长大了。”
景筠踏上台阶,来到地面,走路摇摇晃晃,蒙特艰难咽下一口气,本能走过去,穿过缭绕水雾,准确扶住小鸟,一手揽上他的腰。
掌下肌肤很滑,有水的缘故,还有点烫,热度从相触的皮肤传来,龙掌心罕见发烫,热度从下向上传播,到达心脏后又继续向下蔓延。
这下连他也觉得有些难受。
在过去,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蒙特一直在思考自己和景筠的关系。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不属于同一个物种。在遇到小鸟之前,蒙特没有组建家庭的打算,他对雌性龙从来不感兴趣,雄性也一样,可能由于幼时被抛弃,从未感受过所谓亲情的原因,他相对大多数龙来说要显得更为冷淡,更为孤僻。就像情感上天生缺了一块,和任何龙都不亲近,贝瑞安常说他一定会孤独终老,蒙特那时觉得那样也很好,就像像布莱一样。不过布莱是因为喜欢的龙意外离去所以终生未娶,而他是因为不感兴趣。
事实上,对于蒙特来说,什么事都很无聊,喜欢这种感情更是一度与他绝缘,他搞不懂自己需要它来做什么。他要喜欢什么?金子还是宝石?或者山顶上的大树?
金子是每条龙刻在基因里的喜好,由不得他凭主观意识控制,其他的则可有可无。蒙特走马观花似的活了几十年,除了最初为了变强打败那些曾经欺负自己的龙设定过一些目标以外,再也没有遇见什么有挑战性的东西。当他一个一个撂倒那些龙,最后一个对手也倒在他的脚下,龙生彻底失去目标。
别说喜欢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这种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某天,东方天空出现一道裂缝,不知名的金色光芒将小鸟带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