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块烤在炉子上的饼干。
侍女叽叽喳喳地讲话,但这种吵闹却让莉莉安彻底从臆想的恐慌里脱身。
她并没处在危险的境地,莉莉安退烧不久的大脑迟钝地运转起来。是的,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了箱子,她已经离开了艾伦。
风雨交加的时候,她在咖啡馆的香气和钢琴声中等待天晴;雨势转小的时候,她在朋友的帮助下暂时得到了落脚的地方。
她不在旁波,她是安全的。
莉莉安偏头看着圆圆脸的侍女。
“小姐的嘴唇都干裂了,”侍女用漂亮的银勺子盛水喂她,“我叫妮可,伯……文森特先生让我来照顾你。”
文森特——文森特。
他大概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莉莉安咽下勺子里的温水。莉莉安感激他的体贴,尽管梦里艾伦的话都是无稽之谈,但她暂时真的不知道要摆出什么样子来面对他。
遑论对错,旁波教给她的东西已经深深在心里扎根。虽然她早就意识到了那些潜藏在不成文习俗里的束缚,但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那些平日里被弹压下去的规训又会争前恐后地冒头。
稍等——莉莉安的挣扎被慢慢回泛的甜意围绕并抚平。
在她的喉咙中蔓延,莉莉安后知后觉,也许是加了蜂蜜或糖,妮可喂给她的水并不是那种寡淡的味道。
出现在此情此景,这些恰到好处的馨甜仿佛一个温和的安慰。
“妮可,我怎么会在这儿?”莉莉安对着天花板眨眼,她的嗓音哑哑的,像是个被蘑菇毒坏了的小老太太。
“我记得自己打开房门找水,”莉莉安被低哑的声线和联想逗的想笑,“好像走到了楼梯的拐角?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更多的细节了。”
妮可抓抓裙子,“小姐,也许这听起来像是敷衍,但我知道的确实不比你更多。我被管家带来的时候你已经躺在这张沙发上了,麦迪逊医生开完了退烧的药剂就被文……文森特先生送到门外。”
沙发?莉莉安把被子裹得更紧,原来这个窄窄的卧榻是沙发。
她看到桌子上成排的药瓶,空了一个,还剩十四支满的。
数清药剂的数量也费了她一点时间,烧热刚退,她还没有彻底恢复。困意携着倦怠卷土重来,莉莉安的视线在灯光下再次变得模糊。昏昏沉沉的疲乏感像是定期返涌的海浪,不再强撑着防范四周,闭上眼睛,她很快重新入眠。
莉莉安睡着的太快,以致于妮可纠结着想要告诉她,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的时候,莉莉安早已沉浸在梦境之中,一点也听不到来自外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