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研究所里的人好像都出海了。”刘超夹着盘子里的食物,脸色有些担心,“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清楚。”宗阙吃着自己的食物道。
各人的命由各人自己决定,月琼海的确美丽,但表面美好的地方往往也隐藏着危险。
那里不仅住着银月族,还有乌穹族,银月族以银色为尊,乌穹族则以墨色为美。
银月族以歌声和迷雾蛊惑人心,乌穹族以海浪和武力繁衍后代。
不仅人类能够改变人鱼,人鱼也能够改变人类,深海霸主从不是好惹的,既然涉身险境,就要做好生命受到威胁的准备。
“那我们要向上面报备吗?”刘超看着他道。
“嗯,报备。”宗阙看向了他道。
研究所空了很多,也寂静了很多,两个年轻人跟其他人相处过很久,虽然志向不同,但是明显还有感情,也就使他们颇有几分心不在焉,当第三份材料毁掉的时候,宗阙让他们回去休息,自己也换下了防护服去了海边。
海边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以往宗阙去了没多久,那条人鱼就会踏浪而至,漂亮的眼睛里泛着数不尽的心思,可这一次宗阙坐在那里整理数据,从太阳西垂等到了漫天繁星,那条人鱼也没有出现。
鱼入大海,不可觅其踪。
对方可以轻易找到他所在的地方,他想要找到那条人鱼却很难。
星辰闪烁,宗阙看了一下时间,起身走下岩石的时候却听到了身后浪花翻涌和轻轻呼唤的声音:“喂,在等我?”
宗阙转身,星光遍布,绝美的人鱼沐浴着星辉,如从其中孕育而出一样,手臂搭在海岩上看着他。
水花轻落,漾起无数涟漪,这一幕宛如初见。
宗阙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平静问道:“人鱼族出了事?”
“你还关心我,你那座房子里的人可都去了月琼海深处。”轻轻用手撩过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笑道,“而且他们很不幸的进了乌穹族的地盘。”
“能救吗?”宗阙朝他走了过去问道。
“不能,乌穹族不是好惹的,从他们手上抢战利品,会引起两族的战争。”仰头看着他的靠近,在宗阙靠近时,手臂伏在了他的腿上,手指已轻轻碰上了他的下颌。
“没有胜算?”宗阙握住了他乱动的手道。
“势均力敌,而且他们可是来探查人鱼的踪迹的,我没有救他们的理由。”的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却不见他松开,笑道,“你想让我救他们?”
“我付不出足够的筹码。”宗阙说道。
万千世界有无数生命,但每一条生命的孕育都很难,从出生到成长,都需要付出无数的心血,毁掉却很容易。
他并不想看到生命的逝去,人世熙熙攘攘,那种热闹的气氛虽然融不进去,但远望着也能欣赏生命的美好,而毁灭总是伴随着惨烈。
但他付不出筹码,面前的人鱼也不会答应自己的族人为了人类去冒险。
“其实可以……”另外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仰着头轻轻靠近了他的唇,若即若离间笑意盈盈,“你能付得起。”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宗阙没有躲避,而是直视着他的双眸道。
这条人鱼在骗人,骗术很会给人希望。
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却是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唇,不等宗阙反应,直接落入了海水之中:“你真了解我。”
“有深海人鱼上岸了。”宗阙看着在水中轻轻游动的人鱼,并没有去介怀那个吻。
“你真是无趣。”游了过去,靠在了宗阙面前的海岩上,眸中映着海浪翻滚,“我去清点过银月族现存的人鱼,没有少一条,不过没想到乌穹族竟然有人鱼愿意跟随人类上岸,招惹到那一族的人鱼可不是好玩的。”
“人类保护人鱼的铁律一直在执行。”宗阙垂眸看着他道,“如果不是自愿,没有人能从深海之中带走一条人鱼。”
抬眸看向了他,那双一向纯粹的蓝眸像是散落着碎星,如他的体温一样冰冷:“你觉得不是乌穹族?”
“如果是银月族的人鱼,你会怎么办?”宗阙不答反问。
“当然要带回来。”的眸中划过一抹极深的冷意,“人类不配拥有人鱼。”
他的视线在触及宗阙时转为了柔和:“当然,你除外。”
“如果他不愿意跟你回去呢?”宗阙问道。
的眉头微挑,直直审视着宗阙道:“我总觉得你好像知道什么,不过人鱼属于深海,那是我们的家,只有人类改造的人鱼才愿意待在地面,那条人类所谓的深海人鱼不会是人类改造谎称的深海人鱼吧?为的就是引出真正的人鱼族?”
他兀自分析着,明显有些费解。
“人鱼族一向避世,你几个月前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宗阙问道。
最初救了他之后,这条人鱼就消失了,但隔了一段时间,他又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是为了确定他还活着?很明显不是。
银月族能救起人类抛至海边已经仁至义尽,隔上一段时间反复确认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有一条人鱼陨落了。”趴在他的腿上,眸色有些许黯淡,“他叫藻,在跟乌穹族的战斗中没了命,被葬在了珊瑚海的外围,他是很漂亮的蓝尾人鱼,来海边是为了散心,顺便转换一下心情,没想到碰上了你。”
他仰起的眸中带着些许湿润的氤氲,这种时刻是需要安慰的。
宗阙伸手轻轻摸着他的眼尾,小拇指触碰到他的颈侧,感觉到了那里剧烈的跳动。
“宗阙,我当时很难过。”轻轻抱住了他的腰腹,像是祈求般轻吻着他的下颌,“你是我的救赎,你能明白吗?”
吻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宗阙垂眸察觉了那收紧的手臂和唇上轻轻的试探,面前的人鱼微阖着眸,眼尾似乎泛着些许难过的晕红,如同夜色中的海妖,轻易就能将人拖进海底深处。
“宗阙,你就当安慰安慰我,好吗?”试探不能,轻轻分开了些祈求道。
他的声音极优雅悦耳,但宗阙从来没见过这种形式的安慰:“,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你确定自己承担得起后果吗?”
“当然。”轻吻着他的唇道,“宗阙,我需要你,我愿意为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