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子樾轻应,在一片暖融中闭上了眼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想天下一统,最不可失去的便是民心,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庙中呼吸渐沉,宗阙思绪将要陷入睡眠时,身旁的人不出意外的又蜷缩在了他的身侧,眉眼微舒,身体放松。
……
雪光透入,略有些刺目的光芒唤醒了清晨,公子樾眨了眨眼睛,看到的却是背对着他坐着的身影。
身影不仅遮掩了火光,还遮掩了雪光,让他能够睡的安稳。
“醒了?”宗阙回头看着睁开眼睛的人道。
“嗯,雪停了?”公子樾躺在那处看着他,一时竟有些不想起来。
“停了,我问了路,往北二十里有城镇。”宗阙将水杯递了过去道。
公子樾撑起身坐起,捧过了杯子道:“多谢。”
水杯不烫,入口正好。
公子樾喝过水漱了口,又接过宗阙递过来的帕子洁了面重新披上了斗篷,整理着地上的棉被。
他从前不擅长收拾,如今却习以为常。
宗阙用木板铲了雪将火堆扑灭,将挡门的桌子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出去套着马扫去了车顶上的雪。
公子樾将棉被一应送到了车上,再检查庙中有没有未带上的东西时,目光定格在了那慈眉善目的神像身上。
还是原本的泥塑,可原本没有五官的神像却被精心雕出了脸,慈祥的看着庙外。
公子樾双手交合,做了一揖道:“多谢。”
借住此庙,是该感谢一夜的庇护。
“还有什么没带?”宗阙在外问道。
“没了。”公子樾转身出去,坐上了马车,在一片刺目的雪景中看着旁边平静驾车的人轻轻笑了。
他不必问,就知道神像必是他所为。
虽不信神,却常怀感恩之心。
“笑什么?”宗阙转眸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道。
“没什么。”公子樾笑道,“樾心情极佳。”
“嗯。”宗阙应了一声,没再追问。
雪只下了半夜,太阳高升,原本覆盖极厚的雪已经消融了不少,露出了散落着枯草的地面,湿润着大地。
马车远行,进入了所谓的城镇,虽说是城镇,房屋鳞次栉比,道路上的人却很少。
公子樾没有随意出现,一应都是宗阙前去交接,然后带回了一张地契。
“城外往北五里。”公子樾看着地契道,“我们要暂留此处吗?”
“先过冬,开春再去求学。”宗阙说道。
“好。”公子樾应道。
生存之事他不如宗阙了解。
马车在城镇中停了数次,宗阙下去采买了很多东西,几乎将马车塞的满满担当以后才出了城,往地契所标注的地方赶了过去。
然后……
公子樾看着面前虽然宽敞,但几乎掉了一半的屋顶以及即使被雪压着,冒出的荒草几乎能跟他比肩的院落,一时竟鼓不起勇气进去,他犹豫一二还是询问道:“为何买此处?”
“便宜。”宗阙言简意赅,打量着此处的房屋道,“都是新木,修一下能住。”
“我这里的钱币加上也不足?”公子樾倒不嫌离城里远,以他如今的身份,最好不要跟人多接触比较好。
可此处的荒草总觉得会从其中窜出什么来。
“加上你的。”宗阙说道,“还有别的需要采买的东西。”
公子樾再一次意识到了他们如今的窘境:“这处也好。”
“吃过午饭再清理。”宗阙从车上取出了锅具和火折子道。
“好。”公子樾让自己静下了心来。
午饭一如既往的简单,饭后碗具一应收起,宗阙从车上取下了镰刀和布条,缠上了自己的双手,又将剩下两条递给了公子樾道:“缠上,免得手被刮破或者生冻疮。”
冬日干活,还是需要做几双手套出来,但现在没有,只能将就了。
公子樾依言缠上了双手,看着他手中提着的镰刀道:“我做什么?”
“将割下的草和草丛里的树枝杂物拖出来。”宗阙说道。
“好。”公子樾应道。
宗阙进了屋舍,用棍子打着草丛,然后将荒草拦腰割断放在了一旁,寻觅着前往主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