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人生没有跨不过去的考验。
办理完剩下的手续,风看着森峤手里红彤彤的饲养许可证有一瞬的恍惚。
上头盖着奥斯克鲁的官方章,姓名那一栏写着“风”,饲主写着“森峤”。
仿佛他们从此就真的是一家人了,自此她就有了归处,有了一个被“承认”的名字。
风想了想——过去的时间太久,她一直被称为代号“爱丽儿”,早已没人记得她真正的名字。连她自己,不刻意去回想,也会不记得。
爱丽儿。
风在心里默念这个代号——这是“星辰”头领给她取的名字。说是头领,却没人见过他的样子,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住在什么地方。
哪怕是他的心腹“牛顿”,也不知道头领的背景身份。只知道他是个天才。
如若不是,也不会建立起“星辰”。
当初取这个名字,说是用了童话“小美人鱼”的名字。
童话是什么?风不知道。
小美人鱼又是什么?风也不知道。
她无所谓被取了个什么代号,只要有任务给她做就行。
当她做完第二个任务,满身伤痕却奇迹地活下来时,头领说:“我给你讲讲小美人鱼的故事吧。”
于是风知道了什么叫“童话”。但随着泡沫一起消失在夕阳下,也算“童话”吗?
风觉得爱丽儿死得很浪漫,但更多的是替她不值。
她不喜欢这个代号,她没有那么傻。但头领说:“你就像她一样,永远无法对重要的人说出实话,永远踩着尖刀走在最危险的地方,没人理解你,你将永远孤独。在你的身后是汪洋大海,没有家。”
那一刻风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是一种意识上的,情绪上的冲击。
她有点失魂落魄,有点无所适从。她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目标性的,靠着一个又一个微小的目标去达成所愿。
但在头领戳破一切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目标”,也没有“愿望”。
“爱丽儿”离开大海的那一刻,大概就没想过还能再回去。她远比自己有坦然赴死的勇气。
原来傻的人是自己。
“风。”森峤喊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高大的身子蹲下来,手里握着“饲养许可证”,脸色因别扭和不自然而显得有些泛红。
具体来说,就是一种奇异的黑红。
日光洒在他黑亮的鳞片上,让风想起了欧姆集中区,垃圾堆里鸽子背起伏似的破漏窝棚。
欧姆住的地方,从来不叫“房子”。
叫窝棚。
窝棚起伏在垃圾海洋里,蚊虫肆意,屋顶漆黑。
只有天气晴朗,日光洒在上头的时候,远远地看,它们便像即将展翅的鸽子背,又像微微露出一点棱角的礁石,显出一点不一般的独特来。
“小风。”森峤又换了个喊法,他似在尝试如何更亲昵的呼唤这个名字,在嘴里嘟哝了几遍,一会儿温柔,一会儿轻松,一会儿跳脱,“风……小风?阿风?风风?”
风:“……”
风深吸口气,伸手搭在了森峤的肩膀上。
只这么一个动作,便让高大的类蛇人停止了神经质的叨叨。
森峤奇异又惊喜地看她,像终于等到不理人的大猫,在一个懒洋洋的午后,在不经意的间隙,突然出现在了身边,将毛茸茸尾巴搭在了身上——稍稍表达了一丢丢的友好。
森峤一把抓住了风的手,将那一捏就断的手掌握住了。
“怎么了?小风?”
风没有缩回手,只是指了指旁边。
有许多人在打量他们,森峤在这一带也算是名人,少有人不认识他。
风觉得丢人现眼,森峤却误会了,道:“别怕,许可证拿下来了,你就没事了。按照法律,你现在属于我的私人财产,不能随意被带走和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