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有一些穿着统一式样的白衣服,留着同样长度的头发的女佣在擦拭花瓶摆件之类的东西。香杏林还在客厅里看到了梅三。她倒有些诧异了,小声问蓝白心:“她怎么比我们还快?”
蓝白心示意她看落地窗外。那窗外的草坪上停着一架直升机。
梅三身边还站着个年轻女人,女人扶着一个底下带滑轮的衣架,上面挂满了时装。看到香杏林,梅三低头滑着手机,说:“要见老爷,先换身得体的衣服吧,小赵,带她去厕所换衣服。”
小赵就推着衣架笑眯眯地带着香杏林进了一间厕所。厕所大概是一间普通公寓的大小,香杏林正打量这厕所的内置,小赵拿出了一根棉签,一只塑料瓶子,说:“香小姐,麻烦提取下dna。”
“啊,好的。”小赵实在很客气,香杏林立即配合地张开嘴。小赵用棉签在她嘴里滚了一圈,说:“您随便挑一件吧,法国尺寸,我看您穿34码,对吧?”
小赵收起了棉签,香杏林抓着头发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平时买衣服都只是分s码,码而已……你给我挑一件吧。”
小赵便给她拿了条黑色的连衣裙。
香杏林换上新裙子出去时,蓝白心已经等到门外了,手里提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小赵笑着和他点了点头,拉着衣架朝梅三走过去了。
蓝白心单膝跪在地上伺候香杏林换高跟鞋。香杏林说道:“还要做dna测试?我以为她根本不在乎我是真是假。”
蓝白心说:“37码,合脚吧?”他说,“她说不定连你的玉佩和信是真是假都不在乎。”
“合适。”香杏林说,穿上高跟鞋,往前走了两步。
蓝白心轻声说话:“有需求就有市场,最基本的供需关系咯,她需要什么,我们就给她什么嘛。”
香杏林笑了出来,又慢慢地,小心地,踩着高跟鞋走回了蓝白心身边,她假装崴了下脚,蓝白心扶住了她,两人继续说悄悄话。
“小王,检测报告你能帮我搞定吗?我感觉还是真一点比较保险。”
“没问题,只要你保证半个小时后从这里离开。”
“你怕我在这里待太久,笨嘴拙舌被人识破身份?”
“小王是梅家的一条狗,自然处处为梅家着想,小王是怕你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不出十分钟整个梅家都被你骗过去。”
香杏林一挽蓝白心的胳膊笑了出来。两人此时已经回到梅三面前,香杏林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穿高跟鞋。”
蓝白心又是一副毫无情绪起伏的样子了,只是礼貌性地挽着她一边胳膊,人像是很抗拒和她产生过于亲密接触似的,身子离她很远。
梅三指了指一条走廊,说:“走吧。”
她便要领香杏林往那条走廊过去,此时却有一个洪亮的男声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老三,这是谁啊?”
香杏林抬头一看,一个夹着雪茄烟的圆脸圆身子的男人正从二楼往下俯视着他们。他穿着一席剪裁妥帖的西装,打着领结,别着袖扣,头发油黑,年纪不小了。接着,陆陆续续有其他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人物从二楼、三楼探出了身子往楼下他们这里看。
梅三和二楼的男人说:“二哥,这是表姑婆的外孙女。”
香杏林就怯生生地打招呼:“梅先生好。”
三楼的一个比梅二年轻不少的时髦男人笑了出来:“你这招呼打得够省力的,一下叫了我们四个人吧?”时髦男人上下一指,这楼上楼下光是男的确实就有四个,有两个匆匆瞥了香杏林一眼就消失了,那梅二还站在二楼抽雪茄,打量她。而那时髦男人沿着楼梯往下走来了。
梅二又说:“表姑婆不是早和咱们家不来往了吗?多少个世纪没联系了,你上哪儿找到的?”
梅三说:“真是巧了,我前几天不是在伦敦开会嘛,她正好是搞生物研究的,一问出生,就对上号了。”
时髦男人这时走到一楼了,环顾四周:“老五和老六跑哪里去了?“
梅二说:“打高尔夫去了。”
他也就走开了。
一个站在二楼的卷发女人此时发话了:“原来是家里的远亲,小王,我还以为是老三看你天天忙成个陀螺,又给自己找了个助理。”
女人约莫和梅三同岁,打扮得花枝招展,手里捏着根翡翠烟嘴。
这时又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从一个侧厅走出来,这女人要年轻许多,二十来岁,光照着她,她那一身珠宝兴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后头跟着一群提着购物袋的跟班,一个女佣忙为女人送上一杯冰柠檬水,女人看也没看香杏林,过去拍了下梅三的肩膀,说:“啊?新来的管事佣人?”她左右张望着,喊了起来:“沈姨,老三找了个人来接你的班啦!”女人仍看着梅三说话:“什么学历啊?泰语会讲吗?瓦省话呢?这里过了个山头就是瓦将军的地盘了,上海话呢?老爷子祖上是上海的,唉,老三,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都是文明人了,再说现在不还有瓦将军罩着咱们嘛,哪可能还有绑架抢劫的事嘛,我去买个东西还得自己亲自出门跑,这地址告诉别人也不会怎么样,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