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绍从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态度,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开。
“谢谢你的蛋糕。”简绍从小心翼翼地将蛋糕端进冰箱,重新站在姜慕知面前,“太晚了,你应该回去睡觉。”
姜慕知一条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托着自己的下颚,双腿交叠,歪头看着简绍从:“我还有事情要说。”
简绍从不明白她这副准备发表重要指示的模样,到底是要干嘛,只能站在一旁让她说,并表示自己悉听尊便。
“说真的,我思考了很久,总觉得如果不对你说这句话的话,一定会后悔。”姜慕知从沙发上站起来,她的步子有点踉跄,不过还是走到了简绍从面前,对方比她要高半个头,而姜慕知的气势仍旧不弱,“也许你会觉得我多管闲事……确实,这已经超出了我工作的范畴。”
“你想说什么?”简绍从扶住了她的胳膊,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想说,你来试试登台吧,不管之前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再试一试。”姜慕知说,她的脸上泛着醉酒的红晕,那双眼睛却清亮得跟月亮一般,“如果是心理原因,我们可以去看心理医生,只要紫杉树能出现在聚光灯下面,我以我整个经纪人生涯向你保证,你们一定会成为国摇浪潮尖上的存在。”
“我已经试过了,没有用。”简绍从就知道,有了今天新曲发布的气氛烘托,所有人都会不免想到登台演出的事情,但是……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看心理医生、做所谓的脱敏练习,那些都只能让情况变得越来越尴尬,有的时候人就是要承认,总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回来,谁也不是神仙。”简绍从的语气变得焦躁,他说,“姜慕知,你喝醉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想工作的事情,好吗?”
“这不是工作。”姜慕知坚持道,“假如你愿意再尝试尝试,哪怕是签去别的公司也好,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站在台上。”
简绍从没忍住刻薄地反驳回去:“说得轻松,什么公司会要不能登台的乐队?”他就像是被戳到痛脚,烦躁的情绪变得愈发明显。
“可如果你不尝试呢?”姜慕知非常不习惯被别人的气势压过去,于是下意识拔高音量,声带用力,让她浸泡在酒精里的大脑感到钝痛,惯有的各种社交技巧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一开口就将脑袋里的想法全部倒出,“你如果不去尝试的话,紫杉树能跟你走多久?想想看,今天走了一个潘盛林,明天走的会是谁?”
简绍从瞪大眼睛,他所逃避的一切被姜慕知戳破,这让他感觉到非常、非常不自在——平时在乐队里,剩下的队员都不会主动提起这些事,他们还习惯像个学生一样走一步看一步,用“船到桥头自然直”来安慰自己。
就连潘盛林都没有明确地将这些话说出来过,他在离队的时候,用的借口仍旧是“想要回老家发展”,然而谁都明白,那是因为紫杉树乐队现在的情况已经让人看不到未来。
是的,他们可以做网络歌手,可互联网的热度究竟有多持久?没有一个真正的团队站在他们身后,凭借他们自己,即便再有才华,又真的能在这个复杂的社会环境中走出一条路来吗?
他们还太年轻了,刚刚走出校园的年龄,还没做好就这样放弃的准备。
简绍从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处呢?
姜慕知见他没反应,还在继续说:“我就不说别人,夏谦家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他是离异家庭,家里除了他就只有一个正生着病的母亲,深更半夜跑外卖,就为了多赚那么几块钱。是,你是可以给他提供钱,但是你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你这把、这把、这把吉他,还有你的鼓、琴、合成器,这些……”
“够了。”简绍从第一次打断了姜慕知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厌烦的情绪,“你喝醉了姜慕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要在这里一直质问我,你不是紫杉树的成员,也没道理管我们的事。”
“现在,让我来问问你,姜慕知,你为什么一定想要签我们、想要我们火呢?”
简绍从觉得自己好像也跟喝了假酒上头一样,面前的情景都跟3d游戏一样,没什么实感,他盯着姜慕知,看着那张漂亮、张扬、厉害的脸,忽然就有许多淤积在心中的火气急需发散。
他问姜慕知,你那么想让我们火,难道不是太在乎前男友的背叛了吗?
“非要给已经走向末路的鳄梦找主唱也是,费尽心思捧红了glogd也是,现在你看到glogd的发展预期不如你想的那样,就想要将心思打到一支新的乐队上。”简绍从说,他那双下垂眼在平时显得无辜而可爱,但在愤怒的时候又显得那么阴戾,“我跟严致君、dev都不一样,我只是我。反正外面还有那么多新的乐队,唱的比我好的、性格比我好的、长得比我好的,只要你想,你随时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