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们的同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前一秒钟我们还站在一块说话,转眼间便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在眼前。让我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眼前一切都是梦境钟的幻觉,只要梦醒了,那些可怕的怪物和死去的人全都会烟消云散。
只可惜眼前的一切全都是真实发生的,我竭尽全力控制住肌肉颤抖,努力对抗着内心无处发泄的负面情绪,将尖叫和怒吼吞咽回嗓子里。
若眉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湿滑,此刻她应该也害怕极了。我回过头试着用眼神去安抚女友,却在女友的眼瞳中看见了面色更加惨白的自己。
我们俩相视无言,依偎着缩回了水泥块背面,在魔幻现实的恐怖环境中紧贴着彼此,相互寻求一点慰藉。
好在外面那只怪物咀嚼完村长后就对剩下几个活人失去了兴趣,它迈开步伐朝右边那间还在燃烧的厢房走去。无数只手和脚一同踏过地面,每次的抬起和落下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周遭数米范围内大地随之颤动。
左右两间厢房的距离间隔不到五十米,对于这只光是横躺过来就足以占据大半个宅院的魔物而言,这点距离和普通人卧室里床到房门差不多,它朝着目的地迈出四五步,就触碰到了着火的屋顶。
随后无数只触须如同爬山虎般攀附上了那幢建筑物,浑然不畏惧火焰的高温,整个儿将厢房纳入了怀抱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燃烧的火焰因为缺乏与氧气的接触,火势逐渐变小,没过多久便彻底熄灭了。
大火完全熄灭后,那只怪物仍然没有离开的意图,反而翻了个身让没有接触到房屋的另外半边躯体与其充分接触,好似缺爱的孩子拥抱住母亲。
这副画面被我看在眼中,无端想起当初神婆抱住燃烧的尸骨袋,用自己的身体去扑灭火球的场景。
我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寒颤,不禁怀疑起眼前噩梦般的巨怪和神婆究竟是什么关系,抛开它可怖的外表,其实这只怪物出现至今所有行为都透露着一股“孩子气”。
当然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这股“孩子气”绝对是天灾般的致命,更遑论天真可爱。但如果把我们自身想象成蚂蚱,把四周的建筑物想象成积木……那从这只庞然大物的角度出发,它不过是随手推倒了一片积木,拔出掉几只蚂蚱的翅膀罢了。做什么全凭一时兴起,兴趣散了便转身离开,扑入母亲的怀抱。
我又想起在地下室中曾跟小何几人探讨过神婆谋划这一切的最终目的,若眉猜测神婆很可能是为了复活自己的女儿,她女儿死去二十多年,如果要复活,又会以什么样的面貌重返人间?
望着不远处那身形扭曲的巨大魔物,我只觉得背上一阵发冷。
当然那只怪物到底是不是神婆的女儿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怎样带若眉离开这见鬼的村庄。
由无数只手脚躯壳组成的魔物似乎有些疲倦,它拥抱着神婆所在的厢房,全身的眼睛微微眯起,延展在半空中的触须缓慢摇摆,不再有其他大幅度动作。
眼看着它重新进入半睡半醒状态,我意识到逃生的机会来了。当即牵起若眉,弓着身子摸索回墙角,拨开杂草搜寻进来时通过的小洞。
但是当我们回到记忆中的位置时,那只破开的洞口尽然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面斑驳而完整的砖墙。
我不确定是自己的记忆发生了偏差,还是超自然力量在作怪,今晚经历的匪夷所思事件过多,这种程度的异常基本在我饱经风霜的心脏上浪不起什么水花,除了有些烦躁失去一条逃生途径外,没有太多别的感想。
抬头看了眼正上方,墙壁的顶端环绕着一圈圈高压电网。即使神婆家的宅院大半被毁,我和若眉仍然无法确定此时上方的高压电网是否还通着电,也不敢拿命去dǔ • bó。
就算高压线没通电,攀爬这样一堵高墙无异将自身暴露于怪物的视线下。李村长的惨状仍历历在目,除非头铁到一定境界,谁敢在这种情况下冒险去试探怪物的容忍度。
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从正门逃生的可行性似乎更大一些。反正神婆家的外墙已经坍塌了大半,只要我们俩足够小心,沿着角落走避开怪物的注意,就能从前方倒塌的墙壁处逃出升天。
我并不担心会遭遇小何那些同事,因为以这只怪物的体型巨大程度而言,压根没办法藏匿在宅院里,那么它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只可能是从外面进入的。
在它进入神婆院子时必然会遭遇持枪的守卫,而守卫们从头到尾都没发出一点动静,很明显是在瞬间就被这只魔物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