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蓝不是故意的,她不想这样。于是她只能看他们受伤,并承担由此衍生的一系列灾难。
那些伤口在眼前延伸重叠,她跌跌撞撞地奔向一个又一个希望,火光却只在刹那间熄灭。于是她的眼睛也受了伤。
他有时候会带着魏蓝去荒废工厂的山坡散步,给她唱外面流行的歌。日光带着旧情绪,没完没了绵延下去。大大小小的野花藏在草里,像在最后热闹一场。
他们玩一个游戏,对着远方大喊自己的名字。
轮到她的时候,她拢起手掌高声呼唤:“魏蓝,魏蓝。”一遍一遍地说,一遍遍地喊。最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这种呼喊像某种鬼神的仪式,像在召另一处的魂。
魏蓝望向远方,即使眼神是凝固的,仍在怀念许多事情,悼念许多事情。
那个下午她对着远方,改用母亲的声调呼唤自己。魏蓝,魏蓝,魏蓝,魏蓝……南方口音里,越听越像“回来”。
回来,回来。回到哪里去?要到何处来呢?宋云锋生出错觉,以为这声音来自世外,于是下意识伸手抓她。
而魏蓝空洞地笑起来。她说,要真能离开这里,她就再也不回来了。
宋云锋抬头去看太阳。落日不堪耀眼,仍刺痛他的双眸。
相逢相知恍如一瞬。这个短促的片段,每每想起,他总要落泪。
第8章魏蓝(四)
7
宋云锋驮着裱花蛋糕。绕过巷子,经过苍蝇纷飞的公共厕所,终于来到了魏蓝的家。
那里是一片违章建筑。在原本的平房基础上延伸,勉强摞成独栋的楼房。二层或三层,也可以更高,全看居民的胆量。
这种地道的无产阶级已非革命先锋,反而成为发展浪潮的累赘。宋云锋把自行车停在路口,很快乐地去拜访魏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