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文斯经常对她撒娇,显露出小孩子才有的纯真。然而温妮发现,这孩子独自一人看书的时候,常有一种冷漠的气质。他甚至不愿意跟别人说话,偶尔临窗远眺,像礁石一般生硬地伫立。
这种冷漠似乎并非是自我保护,更像是一种疲惫。一种与年龄不相匹配的疲惫。
小小年纪,一个人在暮气沉沉的庄园里,守着寂寞光阴实在难熬。温妮心中柔软,心想他是不是做了噩梦。
她掀开被子躺下,局促地伸手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快睡觉,好孩子……”
“不要这个!”
利文斯把她的手在半空打掉:“你说:‘安静吧小宝贝,不然花刺会扎到你。黑色的藤蔓,就来抓到你。’”
温妮觉得这个歌谣很不吉利,可是这孩子实在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小声地唱给他听。
唱了一会儿,她低头看,利文斯的睫毛轻微地一颤一颤,好像睡着了。
于是她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躺下了。
脑袋落到枕头的一瞬间,利文斯忽然一翻身抱住了她。
感受到一双手臂紧紧地箍过来,温妮连忙伸手掰他胳膊:“利文斯!你要干什么?”
利文斯从后面抱住她,小声地咕哝:“妈妈,我害怕。”
温妮的脸都急红了:“我不是你妈妈!”
利文斯好像没听见,他继续说:“我,又shā • rén了。”
莱杰走到她卧室的门口,抬起警戒线钻进去。这宅院的地上全是枯枝败叶,玫瑰花腐烂了枯萎了,形成壮观的积灰地毯,一走一咳嗽。
迎面是一个红色的小床,墙上挂着油画,床头柜上摆着几个蒙尘的花盆。
莱杰先注意到的,是花盆里的花。
都是玫瑰花,从瓶子里旁逸斜出,密密匝匝地围绕着苍白的小柜子。不过它们已经枯萎,落了一大层灰,远看就像巨大的蛛网,包裹住这一隅小小的天地。
莱杰戴着白手套,翻翻找找。终于在花盆的后面发现痕迹。
拨开一枝,枯叶掩映下,露出一管塑料注射器。
他翻找记录本,拿着注射器转身:“shā • rén……他是经常注射致幻药剂吗?这位少爷是说梦话吧。”
看见针头的一瞬间,温妮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伸手环抱在胸前,不自觉低下头:“是真的。这就是他shā • rén的工具。”
4
温妮真正意识到荆棘庄园的恐怖,是在这场fēng • bō的半年以后。
温妮的父亲是水手,他从南洋海峡归来,有半年的假期。温妮跟管家请假,她打算回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