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最后的印象,是萝丝的惊呼。
但是,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昏迷后的梦境。
梦里他重回战场,在枪林弹雨中走投无路。火光冲天,燃烧弹舔舐着他的脚踝,克洛德想跑却迈不动步。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同伴薅着自己,已经轰掉了半个脑袋,还紧抓着自己喊救命。
克洛德的精神即将崩溃之时,忽然听见萝丝的声音。
她就这么直接从燃烧的树林里跑出来,担心而焦急地,牵着自己跑向远方。
就像小时候那样。
萝丝带他一路走出包围圈,他们躲在安全的废弃箱子后面气喘吁吁。
萝丝问了克洛德许多问题,然而他头脑一片空白,只是阵阵嗡鸣。
在喧闹的心声里,他忍无可忍地抱住了萝丝,紧紧地不松手。
克洛德在日记里写:
“我真希望那不是一个梦。为什么只有在幻想里,我们才能在一起?
可是我又希望那是梦,因为你有家庭,我不该做出那样的事。”
这场fēng • bō之后,克洛德不再干重活,他的工作重心转到了花园。
半年以后,萝丝怀孕了。
克洛德对此毫无贡献,也没有立场表达喜悦,只好努力地在院子里耕耘,种下无数娇贵的玫瑰花。
这天晚上,萝丝的丈夫——那个阴郁的医生,喊他去自己的房间。
克洛德总觉得他有点毛病,似乎是长年不晒太阳的缘故,皮肤有一种病态的白。他背对着克洛德站在小房间里,像一棵发疯的树。
医生表情严肃,一双大眼睛浮肿在镜片之下。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慢慢地迈着长腿,踱到克洛德面前,手里举着一个皱巴巴的东西:
“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克洛德匪夷所思地眯起眼睛。在短暂的凝视后他骤然一惊:
“你把照片还给我!”
萝丝的小像因年代久远,早已模糊不清,只有那生动的眉眼跃然纸上。照片上有他的血,浸染得萝丝像一场深红色的梦。
克洛德伸手去抢,医生把手一抽,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
而后他走到桌前,拎出一个纸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