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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里,那警车奄奄一息,车身全是各种撞击的痕迹,车窗全部碎裂,玻璃在跌落的过程中纷纷插/入了泥土里,车门变形,以至于车内还保持着清醒的周小欧无法推开,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脚好像被车身的铁片给割伤了,他使不上劲,呼唤了好几声李渝和赵刚的名字,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场大雨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黄豆大的雨珠砸下来,地上就像是被地老鼠钻了无数个洞一样的密密麻麻,遍地开花。雨越下越大,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很快,这小山坳里就水流成河了警车像是掉进沼泽地里,正在慢慢地下沉塌陷。

忽然间,有一道强光在远处四处扫射,还伴随着高声的呼喊——周小欧!周小欧!

在这儿!

丘山镇派出所钱所长带着民警全部赶到了现场,一看这惨状都给惊到了,生怕是因为他们来晚了给耽误了,所以在搜寻周小欧他们的时候分外卖力。最后,总算在道路的下方山坳里发现了那辆已经完全变形了的警车。钱所长几乎是一路狂奔的冲了过去,径直扑到在警车的前面,大喊着周小欧的名字。

周小欧此时几乎力竭,听到钱所长的呼喊声,也只能无力地抬手挥了挥。

钱所长一眼就瞅见了他浑身的血,心里一沉,忙上前问道:“周队长,你还好吗?”

周小欧点点头,指着一旁,轻声道:“赶紧把他们弄出去,他们受伤更严重。”

钱所长不敢耽误,连忙安排人通知急救中心和交警大队。半个小时后,两队人马先后赶到,周小欧先被救了出来,他第一时间就是查看自己的手机是否还在,当摸到外套那被拉链完美保管着的手机还完好时,他大松口气,接着再去关注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赵刚和李渝,赵刚的伤势更加严重,一双腿从车体里拖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血肉模糊,周小欧一颗心都抓紧了,反复向急救医生求证着他的腿究竟怎么样,在得到不影响今后行动的答复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周小欧不打算跟着急救车回医院医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把这里交代给钱所长处理后,周小欧向他要了三个民警,还借了一辆警车,往丘山镇老院子的方向开去,据陈恕最后一次通话所说,他们是被一辆重型货车拦在了一处施工工地旁,他要找的就是这处施工工地。

警车的窗户坏了,怎么都无法关严实,几人只好灌了一路的大风和雨水。尤其是车子开入白塔山附近,那山林里散发的巨大腥气,就像是鼓起来的安全气囊一般,挤得他的脸和胸口都要裂开了。他开着车,一个工地接着一个工地的找,几乎都没有发现有两车相撞的痕迹。

周小欧让其中一个民警仍旧在不停地拨打三个人的号码,可依旧是无人接听,盲音的嘟嘟声听得周小欧心里一阵发慌,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甚至是后悔。如果真的发生了不可预料的事情,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当警车开入最后一个工地的时候,几乎不用下车查看痕迹,眼前碎裂一地的汽车零件,遍布泥土地交织而成的车辙印,还有一侧塌陷的彩钢棚,压垮的大树,无一不在证明着这里在不久前发生过很严重的事故。

万籁俱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周小欧带着那三个民警下了车,他嗅了嗅,一路往下去走去,发现腥味越发浓郁。他低头去看地上,发现血迹竟然笔直地连成了一条细线,而后这条线像是失去了控制,倏地转向了另一边,他沿着这条细线往另一边走去,最后停在了一处断裂的大树下,他看见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正耷拉在泥土地上,而在他的双脚下,是被雨水冲刷而成的一个小坑,小坑里积满了红色的液体。

周小欧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他箭步冲上去,拨开树枝,映入眼帘是一张面色苍白的脸——是陈恕!他仰面躺在地面上,手脚冰凉,昏迷不醒,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露出一张满是血迹的面孔,他眉头紧锁,嘴唇紧紧的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但那身体依然温热,浅浅的呼吸着。

“陈恕,陈恕”,周小欧轻声呼唤着,可是他却仅仅是将眉头拧得更紧了些,并未给出任何的回答。

周小欧抓着陈恕的双手,把他从潮湿的泥土地面上给背了起来,喊过来一个民警:“你现在把他弄到车上去,通知你们钱所长,这里也出事了,让他赶紧让医生过来。”

“是”,那民警也知道眼前情况的严重,从周小欧手里头接过陈恕,背着他往警车方向走去。

安顿好陈恕,周小欧的心却越发的胀痛,他现在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几乎不敢深想还没有发现的王向亮和李朝阳会是何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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