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可是脑海的画面却一直在闪现,直逼着他正视自己的内心。
就像南川所说的那样,一开始,两个人是不对付的,贺峤对南川是怀有成见的。
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贺峤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在看到她可以将安宁客栈所得的那些银两分给穷苦人家的时候,也可能是在杀害狈妖受伤后她细心照顾自己的时候,还是在追击魔族的途中她拼死救自己的时候呢……贺峤脑中的画面延绵不断,最终定格在了眼前的少女身上。
缓缓坐在床边,贺峤伸出手整理着南川额前的碎发,将少女凌乱的头发理顺。
他突然有些恨眼前的少女,为什么要让自己发现她原来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改变自己的看法,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
这样的恨意,持续不了多久,就慢慢黯淡下去了,像即将偃旗息鼓的火,最后只剩下一堆死一样的灰烬。
从始至终,最为清醒的就是他贺峤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资格去怪罪南川呢。
原是我一人情不自禁,原是我一人自甘堕落。这一切,都跟南川又有什么关系。明知不可以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任何责任以外的情感,却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扑向火堆。
眼神中的光亮,明明灭灭,最终合上眼眸,长叹一口气,任由那一滴泪掉落在南川的手背上。
在床边僵坐了许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转身离去。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
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世界就只剩下自己与贺峤两个人。
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两人肩并肩走着。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头上,肩膀上。
“贺峤,你知道么?人间有句话叫做,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也算是一辈子了?”
南川停下来,微微抬起头,看着贺峤头顶上飘落的雪花。
“傻瓜,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一起走。”
贺峤笑得很好看,像冬日里的暖阳。
他的眼睫毛很长,长到可以挂住雪花。身上毛茸茸的大氅也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衬得原本就俊逸不凡的贺峤更加好看了。
伸手拂去南川头顶上的雪花,“别冻感冒了,不然变得更傻了,那可就没有人要了。”
“没有人要,正好便宜你了。”南川佯装生气地说道。
“上来。”贺峤背对着南川蹲下,“再走下去,鞋袜该湿透了。”
“我会法术啊,鞋袜怎么会湿了呢,你是不是傻了?”南川轻笑一声,手脚并用地爬上贺峤脊背。
“法术哪里能代替的了我呢?”贺峤直起身子,微微侧过头,对背上的南川说道。
“怎么不能呢,我要是用法术的话,早就嗖的一下子飞回去了。”
南川趴在贺峤的脖子上说话,呼出的气挠得他脖颈子痒痒的,像一只毛毛虫在爬。
“这样的雪景,御剑回去,你舍得么?”
“你说,我们要是一直能这样走下去就好了,我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