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见燕夫人?”那护院面露疑惑,“姑娘哪位?燕夫人可不是说见就见的。”
千娆轻轻松了口气,说:“烦请这位大哥通报,就说燕夫人的左腿回来了。她一定会见我的。”
那护院愈加疑惑,但到底着人通报去了。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书瑶款款走出,带着千娆进入庄园。
千娆被带到一个幽静的院落,转了几道门,就见宋简仪倚靠在一张木榻上歇息,微闭的双睫轻轻扑动着。
千娆的眼中顿时氲起了一道雾。
“娆儿,”宋简仪瞥千娆一眼,又闭上了眼帘,说道,“没想到你会自己回来。”
千娆轻语问:“燕夫人……别来无恙?”
宋简仪只当是套话,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千娆又问:“不知燕公子……还好吗?”
宋简仪这才睁开眼来,望着千娆,不悦道:“怎么,你来这里难不成是想看看我们死了没有?——不劳你挂心,我和芳儿好得很,没被叶寒川那恶徒伤到分毫。”
千娆长长松一口气,又问:“燕公子曾被拗断了手脚,眼下是否已经痊愈?应当不曾落下病根?”
宋简仪愈加不悦,哼了一声,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叶寒川恶毒至极!叫我芳儿多少时间下不来床?吃了多少苦头?好在芳儿吉人天相,尽数长全,没落得个残疾。”
“你们为了砍我的腿,想要置叶寒川死地,”千娆说,“叶寒川只是断了燕公子几根骨头,说起来,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宋简仪腾地从榻上坐起了身,怒声说:“真不知你从哪里借来的胆子!你以为叶寒川狂性大发,shā • rén无数,烧我回燕楼,我就不敢动你了吗?我告诉你,你的腿我照砍不误!”
她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女婢蠢蠢欲动,欲朝千娆逼近。
“慢着!”千娆道,“燕夫人,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讨还七锦魔蕈。”
“讨还?”宋简仪嗤笑,“凭什么?”
凭什么?千娆一双眼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宋简仪的脸庞,那个字眼就在她的齿间打转,好像随时都会冲口而出。
雾水又在眼眶里氲起,她深提一口气,朝宋简仪走近了两步。宋简仪的身前放着一个茶几,几上摆着一盒酥花糕,金黄酥脆。
千娆忍不住捻起了一块,问:“燕夫人也爱吃甜点吗?”说着轻轻咬了一口,酥花糕混着倒流入口的泪水,香甜中便多了一丝咸苦。
宋简仪有些古怪,问:“怎么,娆儿也喜欢甜点吗?”
千娆仰头,一字一顿地说:“不,我最讨厌甜点。”她将咬了一口的酥花糕捏在手心里,说:“看来燕夫人一心只是做着断腿重接的梦,对于自己那苦命女儿的下落,却是一点也不上心了?”
“当然不是,”宋简仪立刻说,“如果我有我女儿的消息,如果我的女儿能回来,我就算两条腿都不要,又怎样?”
“可是你那女儿,你当知道,已经是个毁了容的怪物,你当真想要这样的女儿回来?想让世人看到,貌如天仙的你有个怎样的丑八怪女儿?”
“我的女儿关世人什么事?”宋简仪激动地说,“她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女儿,关世人什么事?你——你什么意思?”
千娆勾起了嘴角,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悄悄划落。“你觉得我凭什么来要回七锦魔蕈呢?”她说,“我知道你女儿的下落。”
“她在哪儿?”宋简仪激动地问,“她……她没有死?”
“当年,”千娆道,“带走你女儿的其实是惊奇谷妫家的人。妫氏医术精湛,保住了你女儿的命,但治不好她脸上的伤。她虽知自己是金鳞湖燕家的女儿,但因为那张脸这么多年都不敢来相认。”
宋简仪已是满面泪痕,她突然双目圆睁,高声问:“她到底在哪里?”
“如果你当真想要她回来,”千娆说,“就把七锦魔蕈还给我。我还要你亲自送我离开燕安庄园,我会在庄园外告诉你她的下落,一定教你们母女相认。”
宋简仪不发一言,向书瑶眼神示意,书瑶便从里屋取出一个木盒交到了千娆手中。千娆打开一看,果然是七锦魔蕈,剩下的六色子株一枚不少。
“你若敢胡说八道,”宋简仪说,“我不仅要砍下你的左腿,剩下两条胳膊一个腿也不会给你留下。”说着命人起驾,带着千娆往大门去。
到了庄园外,宋简仪从轿椅上俯下身来,说:“现在,把我女儿的下落告诉我。”
“燕夫人不用着急,”千娆不紧不慢地说,“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燕夫人。其实妫氏想到了治好你女儿脸的方法,不仅想到了,而且做到了,现在她的脸算是可以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