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张扬有些不解。
“家师和我分别前曾叮嘱我千万不要去找老耿复仇,安稳地过完余生便好。多年来我虽谨遵家师教诲,从未想要报仇,但遇见了机会,能够借刀shā • rén,让他吃点苦头,又何乐而不为呢?况且那个白岩……也不是什么好人。”她缓缓解释道。
张扬沉思着没有答话,她又接着道:“你还要赔我的金簪呢……”
柳嫣儿笑着费力地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张扬接过来一看,那是一根做工极其精良的包金细簪,簪尖却似乎被蹭掉了一些金漆。
张扬闻到金簪上隐约散发的酒气,恍然想起了那天夜里和白道长斗酒时的情景。
“原来……那时是姑娘帮我先捅破了酒坛……”他由此又想到了柳嫣儿的善良,想到了她只将酒坛捅破一个小洞而不被人发觉的内力之高,想到了她对自己的心意,想到这样一个好不容易摆脱了春香楼的声色犬马,原本可以好好生活而正要开启新生活的女子此时却因为自己而困在这里,可能不久便要命丧黄泉,不禁握紧了拳头,低下头也要流出泪来。
“公子又何必伤心?本来若是公子死了,嫣儿也决计无法再独活下去了。嫣儿本是孤零零的一人,有了公子才有了生活的意义,在这世上除了公子,本就没有牵挂了,用嫣儿的命换公子的命,岂不好?”柳嫣儿见他泪水涟涟,又柔声安慰道。
张扬没有应声,生怕一开口泪水便要决堤。
“你还记得那天没有弹完的曲子吗?”柳嫣儿问道。
“记得。”张扬努力抑制住了眼眶里的泪水。
“那首曲子叫作《凤求凰》,让嫣儿接着给公子哼完吧。”她有时说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然后又睁开来柔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张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用全部的力气抑制着眼泪。
眼下柳嫣儿这个样子,他又怎能在她面前悲伤落泪呢?
“金簪再好,也保不齐会丢,嫣儿再送公子一个礼物。”柳嫣儿泪流满面,抚摸着张扬的脸,又捧起他的右手,刚要放到嘴边,忽然感觉这只手细嫩柔软,大小也和自己不相上下。她呆呆地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正要放下,盯着张扬的眼睛望了一会儿,又猛然拿起来在其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张扬咬着牙忍着痛,只是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张……镖头,”柳嫣儿说到这时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也要忠于自己,要……记得我啊……”她最后笑了一下,一边用手在空气里轻曼地弹奏,一边哼着低回婉转的曲子,随后忽然伸手朝谁做了个手势,一下子猛地推开了张扬。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张扬还未及反应,又有谁从后面一把拉住了他。接着柳嫣儿往前一滚,悠扬的歌声戛然而止,“轰”的一声炮响,《凤求凰》的余音还在山坡上空萦绕,张扬已经被拖到百步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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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人物的牺牲其实很矛盾,但有时就是需要巨大的冲击和震撼才能引起一些变化,为后来的发展作铺垫。
但柳嫣儿的死也不是突兀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