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见状,疯了似的大叫着冲向他们,那两人同时一惊,回头望着张扬,而张扬已经跑到那人身边,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那人吃痛大叫,一只大手直接覆盖在张扬的头颅上,将他整个提起,发黑发臭的手指慢慢向他头顶嵌入。
毕南风见此情形,一脚向那人胸腹踹去,那人放开张扬回手来挡,张扬无力地倒在地上,毕南风猛地收腿侧身,顺势操起手边一条长椅,借助转身的力量斜向那人肩井穴砍去,以腰带手,等长椅已经落到那人肩膀上了,一股强劲的风才迎面扑来,毕南风的发丝纷纷飞起。
那人这一下痛极,向后一倒,他手上抓着的某样东西随之从毕南风腰间猛地拔出,毕南风也不阻拦,反而趁势后仰让他拔出。那东西很长,毕南风刚一站稳,鲜血便立刻从她腰上如泉涌出。那人手上拿了东西,瞪了毕南风和地上的张扬一眼,便恨恨地转身从窗户跳出去离开了。
张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毕南风腰间一直插着一柄长剑,而这正是他们在争夺的东西。
“奶奶……”
毕南风一手捂着伤口,将张扬抱在膝盖上。
“奶奶没事……你看清楚刚才那一招了吗?”毕南风温柔地抚摸着张扬的头发。
“看清楚了。”张扬虚弱地回答。
“好好记住,那是南风剑法的最后一招,叫作‘无尽剑’。不要用眼看,要用心看……”毕南风用充满爱意的眼神一直望着张扬,直到她的坚韧也终于无法控制知觉的抽离,她的手慢慢没了力气,软下来,掉在地上。
张扬的泪随之决堤而出,他正要大叫,忽然心脏一紧,钻心地疼痛起来。他痛苦地蜷在毕南风的怀里,感受着漫长的夜里她的温度一点点没有尽头地消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襟和毕南风的裙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老耿,”张扬望着远方,淡淡地说,“从那天起,老耿的毒在我的身体里生根、发芽,慢慢侵蚀我的五脏六腑,从心脏蔓延到全身。那天是六月十五,所以之后每到十五月圆之日,我都会毒发,只有吃人坟堆的土,才能缓解。而老耿也因为在那日用了毒功,毒气在他体内扩散,是以每月会和我同时毒发”
“六月十五……那不是,武林大会的日子吗?”宋星和一边听,一边思考。
“不错,那天我早早就听说了奶奶在大会上胜利的消息,正想着如何与她庆祝一番,可不知为何,她回来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张扬轻轻地答。
“那郭老伯……也中了这种毒?”宋星和接着问。
“每用此功,施毒之人运气时也会激发自己的体内毒素而中毒,所以练功者并不会轻易使用此功。老耿当日的目标并不在他。”张扬摇摇头道。
“这么厉害的毒……并且施毒的同时自己也会中毒,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宋星和不解道。
“为了赢。他只是选择了他认为一定能赢,或者说唯一能赢的方法。”张扬道。
“那我中的毒怎么办?”宋星和问道。
“不必担心。你中毒较轻,毒素又还未扩散,稍后我只要以真气及时帮你逼出毒素即可。”张扬道。
“那你的毒不能用真气排出吗?”宋星和又问。
“我体内的毒早已深入骨髓,是排不出、排不尽的。”张扬又摇了摇低下的头。
“江湖上有那么多名医、神医,一定能找到为你疗毒的人。”宋星和沉默了一会儿道。
“没用的,这是不可能治好的。有些事从发生的那个瞬间开始,你就知道它将跟随你一辈子。比如我中的毒。从我中了毒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好不了了。我注定将会永永远远、反反复复地为之痛苦下去,”张扬有些黯然,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不过——这也是我愿意承受的,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张扬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看向宋星和,却感受到他仿佛在关切地看着自己。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张扬,不熟悉别人对自己世界的闯入和关心,他感到了些许的不自在。
“不,一定有方法能治的……”宋星和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伸手拉住张扬的衣袖。
“方法确实有,万分不易罢了——你知道要怎么治吗?——需要有人帮我一点一点吸出体内毒血,方有可能治好。可是这样一来,为我吸血之人也必定会感染我血里的毒素。我中毒已深,虽不致命,这些毒素却在我的体内却日益扩大,越来越多。也就是说,为我疗毒之人或许同样会中这么深的毒。”听了宋星和无知无畏、轻描淡写般的发言,张扬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