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陈欣欣和宋星和见状大呼,宋星和无暇思考,迅速将左手的剑鞘换至右手,下意识般将其往前平平送出,同时将身体往后一跳,拉开了和身前的中年红衣男子的距离,毫不犹豫地也跟着纵身跳下崖去。
他用的这一招,却正是不久前张扬曾经使过的南风剑法第一招“平治天下”。
陈欣欣回过头来看了看眼前的人,那年轻人正要开口,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却忽又传来,摄人心魄。穿红衣的二人不禁回头察看,就在这时,陈欣欣一步步退到崖边,竟也毅然决然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待听到身后动静,二人急忙来到崖边查看,那年轻人口里大声疾呼“阿林!”紧跟着向下飞跃,贴着岩壁展开了轻功疾走,速度竟比垂直下落的陈欣欣还快,好不容易够着了她,将她拦腰一搂,刚落下地来,中年人的大喊声随即响彻山谷,他只得看了一眼陈欣欣便又立即施展轻功快速飞上崖去了。
陈欣欣一个趔趄,跌坐在湿滑的河岸边,望着奔腾的水流大呼张扬的名字,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道:“别喊了,快追!”她抬头一看,原来宋星和落在了一块凸出的大石上,正心急如焚地攀着岩壁往下跳。
两人跑了一段距离,忽觉天边紫光一闪,正是从刚才的山崖发出来的。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看时,却远远地什么也看不见了。
宋星和心下起疑,踌躇着不觉放慢了脚步,陈欣欣见状,叫了一声“快!”便赶忙拉着他向着前方远远地跑开了。
--------------------
张扬自毕南风死后一直dú • lì支撑镖局,虽说孤独惯了,但内心的伤痛从来没有与外人说过(虽然尝试过,但失败了),作为一个普通人,她这时其实还是希望并期待着有一个人能够倾听并理解她的苦痛,能够与她分担、为她提供一些情感支撑的。
宋星和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他热血、外向、不拘小节,在危难之际用自己身体为张扬挡刀,虽然那时不一定是出于某种情感,却赢得了张扬的信任。
只是这样匆忙的、在特殊场景下成立的感情联系能够持久吗?当他们面对各自的利益需求、或者回归平静生活,还能继续维持这样的联结吗?
第10章(十)采萧山庄
“奶奶!”
随着一声惊叫,张扬挣扎着从梦魇中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小屋子里,床边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材高大,四十岁上下,略微有些中年发福,却还是能看出威严和英气。他长须长髯,衣着素净,仙风道骨,竟与上云观的道士们有些相像。
张扬虽没有见过他,心里却大概知道他是谁,不禁默默地想:“居然误打误撞还是到这来了。”
“你的伤我不用多跟你说,想必你也都知道。自己换了衣服罢。”这个人见她醒来,简单地道。
张扬回头看了看,看到枕边有两套叠放整齐的干净衣裳,一套粗布白衣,大而宽松,看起来是男子的;另一套虽也是粗布做的,却是淡淡的紫色并带着隐隐的芳香,做工精细,是女子的衣裳。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发现泥泞血污的衣物早已被换下,周身仿佛也已被洗拭过一番,心下大惊,不禁问道:“在下身上……”
这个人没有答话,屋外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来:“放心吧,是我帮你换的,”正是陈欣欣的声音,“我就在门口候着你!”
这个人起身往外走,张扬坐起来,想了一想,微微欠身道:“多谢……屈庄主。”
屈庄主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向她笑了一笑,便大步走出去了。
张扬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自己身下的床是草编的,地板是木头做的,屋子的小窗开着,外面是芦苇、流水,偶尔还有一两只小鸭子顺着水流游过——这是一间不大但十分清雅的屋子。房间的门轻轻掩着,缕缕饭香从门缝飘进来,夹杂着烟火的气息,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放松和惬意的感觉。
张扬凝神听了听,院子里有人在说话交谈,似乎是宋星和的声音。
“她的伤如何?”她听到宋星和问。
“毒性很深。想必阁下也知道治好这样奇异的毒并不是一件易事——需要……一定的条件。”一个温柔好听的男子声音回答道。
“嗯……”宋星和沉吟了一会儿,复又问道,“那比如她的白发……还能恢复吗?”
男子似乎有点惊讶,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后笑道:“阁下连这个也知道,看来阁下的地位非同一般。”
宋星和也笑了一笑,接着追问:“能吗?”
男子仿佛思索了一会儿,声音又停顿了,接着收起了笑意,不失严肃地道:“这个,要看伤者自己的意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