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重归寂静后,周谌慢慢跳下屋顶,如若他不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那么谁也不会知道在这个夜晚发生了什么。他走到街道的另一头,去等他真正的目标出现,等那个因为宋育的到来而要匆忙赶回家的李生。
“李生为何还没到?你去出门寻寻他。”
半个小时后,李严一充满怒色地对站在走廊尽头的管家说道。
“是,老爷。”见管家下了在大厅盘旋的楼梯,李严一魁梧的身形又走回到会客厅里去。“宋先生,犬子顽劣,您要不先行休息。等他到了,我让他亲自去请您。”
“如果我有时间等,也不会半夜到访。”宋育就势往沙发座椅后一靠,闭上了眼。
宋育这意思很明白了,他就在这里等。李严一不敢再说什么,他还没摸准宋育的脾气,于是他审视了一眼宋育后又推开门出去了。
会客厅在二楼走廊的最里面,走廊的两侧亮起了数盏小台灯,李严一顺着台灯的照耀又走回到楼梯口走下去,来到了空无一物的大厅。
在他打开大门想走到院子里去时,一束白光打破了门外的黑暗,他看见管家慌里慌张地跑回来,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老爷,少爷他……”
“快说,他怎么了?”
李严一一把拽过管家怀里抱着的衣服外套,那是他买给他儿子的。但管家似乎被吓着了,关键时刻竟哆里哆嗦,说不出话来。李严一夺过手电筒拔腿朝门外奔去。
一大滩新鲜的血迹淌在地面上,让李严一倒吸一口冷气。他颤抖地握着手电筒照来照去,人呢?人在哪里?
“李生!李生!”哪里都寻不到人,李严一踉跄地蹲下去。他伸出双手,一摸到血迹就立刻收回手来,那血还热乎着,他的四个指头上全是红红的血,刺得他发慌。
“老爷,鞋!少爷的鞋!”管家呼唤着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只崭新的鞋。这鞋不同于衣物,是三天前李严一刚买给他儿子的,许是听闻宋育要来,李生专门穿出来的。
“快去找!去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李严一险些站不稳,用沾满他儿子鲜血的那只手用力捏紧了鞋。
李严一是真的怕了,因为如果他儿子只是受伤,那为何不赶紧逃回家?家就近在眼前!衣服还很好解释,他儿子遇到对手前总要先脱掉外套来活动筋骨,那鞋又怎么解释?更何况还有那一大滩血迹。
李严一又看了一眼那一大滩血迹,瞬间被刺激得想吐。他明白,他这儿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找回来了。是谁?恐慌过后,李严一才怒发冲冠。是谁?究竟是谁胆敢这么做?
“老爷!手表!”
手表?也是儿子的吗?不,他儿子粗人一个,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
“这是……”
“没错,是王密家那个儿子,王山的手表!”
王山?李生跟王山素不对头。别说这俩人了,他们两家都向来不对付。王家主政,李家主商,按道理来说,他们一同为宋氏做事,理应互利共赢,友好和睦。可也许是两家天生的脾性不合,他们谁也看不上谁。更何况近几年来,两家谁都想往对方的领域插入一脚企图一家独大。
“我早该想到的,”管家恍然大悟,“前些天,少爷和那王山发生了冲突,王山还放话说让少爷半夜回家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这件事半分都不许告诉宋育,别提手表更不许提到王家,不管明里暗里,知道吗?”李严一严厉警告管家。
“我明白,老爷。”
“去找找他,找找李生的……尸首。”李严一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老爷?这、这……”管家大为惊骇。
“快去!”
“是!”
李严一把那支手表揣进兜里,他明白宋育为什么会先来找他,因为对比王密,他不是‘自己人’。他的产业虽有宋氏的资本运作,但他不像王密那样严重依赖宋氏。但倘若这件事真的是王密的儿子王山干的,那他一定会报仇!
他还明白王山不至于会为了一点小冲突就谋杀李生,但怕就怕这是王密预谋的。时局难料,他不可能不多想。李严一不敢在外面多站,纵使他心绪难平,但他还是尽快回到了府邸去应付宋育。
“宋先生!宋先生!我儿子他出事了!”李严一惊慌失措地推开门,嘶吼出声,“我儿子在门外受了重伤,失踪了!”
“怎么回事?”宋育大惊而起,快步向门外走去。他阴沉着个脸,全是计划被打乱的怒火,没有半分同理心。
李严一跟在他后面,此刻竟异常冷静,他观察着宋育的一举一动,冷眼旁观着。宋育到了事发地点迫不及待地探查,他来回转了几圈后问:“有没有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