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风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今天晚上就不应该叫他来吃饭,我他妈真是个畜生!”
寅不说话,任由宋新君咒骂自己发泄情绪。放任了宋新君两三分钟后,寅俯身想把林玄风的尸首抱过来却被宋新君躲掉了,他站起来将林玄风背在了自己背上,然后掠过寅一步步朝前方走去。
周谌姗姗来迟,他看到宋新君背着林玄风摇摇欲坠地向他走来时,当场呆立在原地。他瞪大了双眼,茫然无措。
‘出事,速归。’
太不详了,安言从没有这么胆战心惊过。接到信件时,天刚刚拂晓,天空还笼罩在夜色中,启明星正隐去星光。安言敲开苏子零的房门,他们在太阳投下第一缕阳光前离开了洛城。
信件是寅写给他的,如果他不写明地点,那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件事是发生在新都。可是洛城的事情已经要结束了,他和苏子零本来就要赶回新都了,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寅写信特意来催呢?而且这封信只有四个字,连人物和事件都没有写明,实在太不像寅的风格。
有什么事是寅害怕告诉他,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情?
安言一路上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他很佩服自己此刻还能这么冷静的分析,因为寅以上所有不正常的举动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出事的这个人与他要写信的人,也就是他,有极大的关系。
阿九?小苏?林暖?林玄风?
林玄风。
安言一瞬间就锁定了这个名字。
“安言你怎么停下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到沙城了。”
安言突然停下来,走在他旁边的苏子零立刻察觉到了,他看向他,安言的脸色苍白。
“安言,你怎么了?”苏子零立刻担忧地问。
“……没事。”安言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平稳地说出这两个字。
苏子零听后神色一变,他立刻上前拉住安言的手。安言的手心直冒虚汗,而他的嘴巴在不停颤抖。“安言,我们快走,我们两三个小时就能到新都了。事情说不定并没有那么糟糕,对不对?”
苏子零慌了神,他不敢问安言想明白了什么,正如安言不敢向寅求证。
安言抬头看苏子零焦急又担忧的脸庞,只一眼,他立刻一言不发地抽回了手,然后只顾闷头往前走。他不敢再去看苏子零,他怕他会对着他哭出来。
由于时间赶得紧,他们下午不过两三点钟就抵达了新都,这正是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登上悬窗,安言拉住苏子零,“去找阿九。”
苏子零的心咯噔了一下,难道?苏子零大气不敢出一声,他拿起笔对着显示屏写下林玄风家的地址,向阳路一百零七号。向阳路他写对了,数字却怎么写都扭曲在一起。他刚写完就擦掉,如此重复了好几次。
“我来。”安言一笔一划地一如既往地写下颇具棱角却又不失隽秀的字迹。
悬窗到了,林玄风家门前的街道上行人依旧来来往往,可苏子零莫名觉得林玄风的家门口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他眼神飘忽,不敢去看那扇门更不敢去看安言。
他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安言比他要快,他敲响了那扇门。
周谌呆呆地望着,他似乎注意到了又似乎没注意到寅与他擦肩而过。他望着,眨了眨眼睛,林玄风的模样他还很熟悉,哪怕他闭上了眼了无生机。
他感到眼尾有些刺痛,伸手一摸是冰冷的水迹。
他拿袖子擦了擦,用胳膊挡住干烈的风,天边的惨白里泛出一片红。
周谌默默转身跟上宋新君,他看到寅拦住宋新君。“你应该带他回家。别忘了,他家里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宋新君愣了一下,他看向眼前分岔的路口,然后避开了他原本想去的,那条通往新都大厦的路。他是有点糊涂了,他最好的兄弟林玄风,是有一个徒弟以及师弟的。而这两个人正是他去世前最惦念的人。
“你的伤不要紧吗?要不去处理一下,我来送林玄风回家。”寅又说。
“不用,我来送。”宋新君吸了一下鼻子。
阿九这时还沉浸在睡梦中,昨晚的风有点大,吹得窗户呼呼作响。他半夜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都得折腾好一会儿才能再次入睡。早晨,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及拉着拖鞋去上厕所。
他上完厕所来到林玄风的房门前,师父还没有回来。
他揉揉眼睛,这时突然传来过一阵低沉的敲门声。阿九吓了一大跳,师父现在才回来吗?他走过去开门,完全没有想到师父习惯带着钥匙出门,回来又怎么会需要敲门呢?
门开了,很快很突然。屋子内,阳台的窗帘拉着,光线还很昏暗,阿九也没有开灯,可他一眼就看见了他师父。林玄风被人背在背上,垂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