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巷子里出来,被迎面的寒风一吹,苏黛激灵灵一个寒颤,而后彻底清醒过来。
她手揣在披风下,握着鹿皮暖水袋,心下叹息一声。
也好,总日夜颠倒也不是事儿,就趁今日再颠倒回来。
新年初一,姐弟俩沿着人际稀薄的街道慢悠悠散步,苏逢时不时歪头看她一眼。
苏黛浅叹,瞳珠流转,眼尾轻轻睇了他一眼。
“有话你说就是,总看我做什么?”
苏逢嘻嘻一笑,“也没什么,阿姊,你可是如我说的,因着惦记那沈二爷,所以夜不能寐?”
苏黛眼睫轻翻,“我是闲的!”
苏逢一噎,咂了咂嘴,握着手点头。
“也对,若是铺子开着门,阿姊忙着挣钱,自然就没空想别人了,要么明日我们就开门营业吧?”
苏黛失笑,“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这话当然不是真的夸苏逢,苏逢也不傻,自然听得出来。
原本也就是一句玩笑,故而他也没接茬,适时转移话题。
“阿姊,有件事我没与你说。”
“嗯,说。”
“昨日我去书院给院长拜年,听见院长跟徐大哥说话,说是南街书斋王家的小女儿,想说给徐大哥做媳妇儿。”
苏黛眼睫轻眨,“嗯。”
苏逢打量她神色,“我不是故意听,凑巧听见罢了,徐大哥见我来,就起身岔开了话题。后来他送我出门,就问起阿姊。”
“阿姊知道,那两个大兵日日在咱们家铺子盯桩,镇子就这么大,有点风吹草动,便传的人尽皆知了,徐大哥一回来,便都知道了。”
“但他只问阿姊是不是受人欺负了,可是身不由己,那么好性子的人,脸都阴了。”
苏黛听到这儿,驻足侧身,盯着苏逢看。
“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苏逢抿抿嘴,眼眸澄澈单纯。
“阿姊,你记不记得爹病重那两年,徐大哥日日来我们家给爹看诊,爹临终前说,徐大哥是个好郎君,叫我们不要嫌贫爱富,爹为何临终还要提起徐大哥呢?”
苏黛与他对视,突然便觉有些心累。
她想了想,轻声问苏逢。
“你记着徐院长对你的看重,记着徐星嘉帮爹看诊,记着他帮我们操持爹的后事,记着爹说他好,你感激徐家感激他们父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