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依言起身,如同上午一般,上前扶着她进了里屋。
徐嬷嬷自外带上门,屋里只余沈老夫人和苏黛两人。
沈老夫人在窗前香妃榻上落座,捻着佛珠打量苏黛,徐声开口:
“难为你,新婚头一日就要跟子顷分开,别看我因为这事与大帅怄火,但大道理也明白,你呢?你懂不懂?”
苏黛捏着帕子垂下眼,下颚轻轻点了点。
“我懂,委屈是难免的,但做沈家的媳妇儿,这点子眼界和心量还是有的,男人终究得以正事为重。”
“奶奶,您放心,我不会绊着二爷的。”
沈老夫人听罢,欣慰点头,又问她,“子顷走前,怎么交代你的?”
苏黛月眸轻眨,瞳眸澄澈,如实回道。
“二爷说,让我安心在府里,等他那边寻得安稳,会派人接我过去。”
沈老夫人听了就笑,看起来心情瞬间不错了。
“我早知道,他喜欢着你呢,既然他心里有盘算,我就不多管闲事了,虽说到时可能接你过去,也不能常住,但守着他一日便是一日,你们还年轻,日子还长呢。”
说着握住苏黛的手拍了拍,“如今要紧的,是趁年轻,夫妻多团聚,身子好,多生他几个,有了孩子,便什么都有了。”
“等孩子大了,你便是呆在府里,也就不觉得日子寡淡了。”
苏黛殷红唇角浅浅弯了弯,温顺颔首。
又陪沈老夫人聊了几句,等苏黛从院子里出来,走在回岩柏院的回廊下,四下无人时,才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
孩子,孩子。
即便是盼着他们夫妻相聚,沈老夫人始终最记挂的,也不过是沈家的香火。
她担心的是沈家香火无继,沈顷就在外头出什么事。
沈大帅最上心,是沈系军的地域和权威,只要沈顷能替他办好差事,安定好五省内的局面,甚至击退每一支敌军。
其他的,他都不在意,甚至于沈顷的安危。
大帅夫人和姨太太们依仗的是大帅,跟沈顷就更不相干了。
就连沈环汐,也是因为沈顷是她的亲二哥,她日后出嫁也唯一最能依仗的人,才揣着畏惧和小心,来亲近沈顷。
不怪沈顷与这满府的人都不掏心。
人皆有私心,他本性清寡,又不是善于蝇营交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