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爷淡淡牵唇,笑不入眼底,起身迈出桌后,步调不疾不徐往后帐走去。
陆乘行歪着脖子,视线追逐在他身上,粗声吆喝:
“反正老子走了!你不管也得管!老子走了啊!”
话落,也不等沈二爷回声儿,径自转身,不管不顾地大步离开了营帐。
朴淞撩着帘子进来,绕进后帐,歪身子看自家二爷,语声迟疑。
“这陆爷这么大心呢?现今淮北哪处不乱啊,说不准还有鲁系军残续部队留守城郡,伺机而动呢,这竟还有心思跑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乐子呢?”
真是什么人都有呐!
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二爷狭长眼梢淡瞥他一眼,“他敢说,你也敢信?”
朴淞瞪着眼懵了懵,半晌反应过来。
二爷这是说他‘蠢’。
朴淞,“……”
沈二爷眼睫低敛,慢条斯理地在一只木箱子里挑拣木块儿,凉声吩咐他,“去,派人盯着他。”
朴淞唉了一声,连忙提脚下去安排。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朴淞大步匆匆的回返帅帐,到近前,压低声禀话。
“真进城了,带了七八个人呢,去了民妓巷,那架势,约莫今儿晚上得不醉不归,说不准雨不停,还不打算回来呢。”
指尖刻刀划拉了划拉木雕缝隙处的碎屑,沈二爷面色波澜不惊,叮嘱道,“继续盯,别打盹儿。”
朴淞垂手而立,闻言眨了眨眼,低声应下。
这晚,沈二爷一直未睡,就靠坐在围椅上削木头,耐心等着朴淞来回信儿。
倒也没等太晚,大约凌晨两点钟,帐外传来疾步匆匆的脚步声。
沈二爷刀尖儿一顿,眼睫掀起,便见帐帘一掀,朴淞大步流星奔了进来。
他一双眼炯炯有神,压抑着几分浅显的兴奋,“二爷!他果真悄悄动身离开了,那几个将官都喝多了,这会儿早睡了,有亲信开车接应陆乘行,车子驶出城,返向回行,车速极快。”
沈二爷淡漠牵唇,“是得快,少说得赶在天亮前回来。”
朴淞抬手推了推帽檐儿,眸光精亮看着沈二爷,轻声低问。
“继续跟吗?”
沈二爷嗯了一声,收起刻刀,徐徐起身,掸了掸衣袖和身上的木屑,“摸清楚他去见谁,别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