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归腹诽,眼下既然已经被识破,这一招指定是不好使了。
于是,她盘膝坐在榻上,月眸滴溜溜转了半圈儿,婉声细语地跟杜淮宴打着商量。
“杜当家,我可并非有心糊弄于你,只是,我实在睡不着,你又偏得等我睡,我这心下难免压力大一些,你该明白,做事不可操之过急,需得恰如其分的道理吧?”
杜淮宴单手负在身后,眉目温润,浅笑徐语。
“弟妹,可是怕我?”
苏黛菱唇扯了扯,语气斟酌,“只能说是,对杜当家心怀敬重。”
杜淮宴无声失笑,想了想,偏头唤人,“杜聪。”
杜聪和青鹞很快出现在堂屋门外。
“大爷。”
杜淮宴没出声,只虚空抬起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杜聪会意,连忙进来扶他。
杜淮宴那只手搭在他腕上,这才不疾不徐抬脚,慢声说道。
“其实这两日,弟妹没再提及任何与暖月有关的事,除却怀疑弟妹是在做做样子糊弄我之外,还曾思及一种可能”
他故意停下话不说完,只等着苏黛去接。
苏黛也没让他失望,“什么可能?”
杜聪引着杜淮宴往矮榻前走去。
杜淮宴温隽的眉目间笑意清浅,“我在想,这里的物件毕竟都是死的,与暖月相关的,所有鲜活的记忆,都在我的脑海里,我,才是与她牵连最深的人,不是吗?”
他驻足,冲苏黛伸出一只手。
苏黛垂目扫了眼摊在自己面前的那只修长大手,瞳眸中墨色涓涌了一瞬,不可思议地抬眼看他。
“你这是何意?”
杜淮宴浅笑勾唇,“弟妹是聪明人,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换一下方式,你通过我,能感应到更多。”
苏黛眼睑微眯,“杜当家,需要我提醒你,别入戏太深。”
他是真的不怕她小哥回来,会弄死他?
杜淮宴面上笑意,“弟妹不必如此反应,我说的不无道理,暖月曾为我造的梦,全部鲜活而真实,就在我脑海里。”
他收回搭在杜聪腕上的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额角,狭长眼梢因笑痕而略略下压。
“我若睡着,势必能见到她,弟妹守在一旁,有收获的概率,很大。”
苏黛面对他云淡风轻的偏执,只觉得十分无言以对。
自从知道杜暖月借陈氏的身体还魂一事是假的,苏黛就不觉得自己能预见一个已死之人会有什么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