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顷也渐渐闲适,过去书房那边的次数在减少。
平素闲暇了,他便陪着苏黛,看她指挥着朴妈妈和青鹞,收拾隔壁打通的那间院子,忙活着开始整理孩子要用到的东西。
腊月二十八这日一早。
沈顷陪着苏黛刚起身,朴妈妈便带了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来。
沈顷握着铁锹,立在外室角落的小碳炉旁,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里头的板栗,只淡淡扫了那年轻妇人一眼,便没再看。
苏黛端坐在正位,倒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那妇人唤张陶氏,朴妈妈称呼她‘陶娘’。
陶娘身量高挑,皮肤白,骨架子生的大,容长脸,面相偏厉一些,绾着低圆髻,神情举止十分拘谨,垂着头等苏黛问话。
苏黛打量完了,才温婉笑着和声软语的问她。
“你生养过几个?都多大了?”
陶娘捏着手,耷拉着眼皮不敢看苏黛,连忙话语清晰的回道。
“奴婢嫁人晚,只生养过一个孩子,奴婢的女儿女儿”
她说着哽咽了一声,抿住唇断了声。
苏黛看向一旁的朴妈妈。
朴妈妈赶忙上前两步,伏在苏黛耳边压低声。
“她是个苦命的,因着自小在庄子里干活儿,生的也比寻常女子壮实,到二十七才嫁了出去。”
“丈夫是庄子里的马夫,秋收时拉车,一车的麦子砸断了腿,将养至今还没法下地,日后是干不了重活儿了。”
“好容易生养个女儿,不过三个月大,受了一场寒,上月刚没了。”
这么可怜。
苏黛听的揪心。
那么小个娃娃,一场风寒,说没就没了。
她看向陶娘,只见到她低着头捏着头,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眼眶,定是红的。
想了想,苏黛看向青鹞,婉声吩咐她。
“你先带她去那院吧,看看住处,与院子里的人都认识认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告诉她。”
青鹞应了一声,上前领着陶娘离开。
堂屋里没了人,朴妈妈看了看走过来的沈二爷,如实交代起陶娘来。
“这小女儿是她的命。”
“她丈夫如今又不能做工了,听说那方面也坏了,日后怕是难有子嗣。”
“亏得陶娘打小做苦力,吃的苦多,不然换一个人,都不一定受得住这连翻打击。”
“老奴让朴淞查了,来历知根知底的,她的境遇,如今也刚好是合适。”
“奶奶想,怀里有奶,还没孩子,日后她要跟着现下个丈夫,也不一定能再生。”
“这时候让她带小主子,指定是外无牵挂,越养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