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帅一双黑眸中明灭不定,半晌没开口。
杜淮宴等了等,当先温笑接道:
“军统集权,话这么说,倒也没错。”
“只怕是,要替代胡家在这三万兵马心中的地位,也并非一桩易事”
沈顷淡瞥他一眼,语气云淡风轻。
“自古来上位者集权,便没有不血雨腥风的,二叔还有时间,可再从长计议一番。”
“不过,这事是我提的,待我自黎山归来,势必要先解决胡璧山,到时吞下他这支兵马,我势在必得。”
他说着站起身来,“正巧二叔先头打算要与我划分领地,就从宛城开始吧,旁的地方,我暂时还瞧不上。”
丢下这句话,沈顷径自提脚离开。
沈大帅直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沉沉大舒口气,转脸看向杜淮宴,语含气愤。
“你瞧瞧,你瞧瞧他这副德行!这当了爹,翅膀彻底支棱起来了,偏挑最难啃的那根骨头下嘴!”
杜淮宴温润一笑,“心怀宽广,意志远大嘛,少帅知难而上,不畏艰难,大帅该感到欣慰才是。”
沈大帅嗤地冷笑一声。
他眼下是头疼欲裂还差不多!
他这老儿子啊,自打娶了媳妇儿,是没先前让人省心了。
这当了爹,就更别提,简直像是越活越回去了。
沈大帅觉着,就连他五岁被送去庙里当和尚的时候,都比现在要沉稳的多!
说白了,军统集权,合他心意。
但沈顷在这等夹杂着私人恩怨的心态下提这事儿,还一副不干死对方就不解恨的架势。
沈大帅怎么想,都感受不到丝毫的欣慰。
自外书房出来,沈顷拐过廊弯儿,兀地想起什么,偏首问身后的朴淞。
“医院那边怎么样?苏逢可醒了?”
朴淞闻言连忙回道,“今日清晨迷迷糊糊醒了一回,先头刘达特地回来禀话,说医院的洋大夫给小逢爷吊了针,烧已经退下去,就是人还虚弱着,得仔细休养些日。”
苏逢那小身板,近半年来才稍稍结实一些。
这趟受此磨难,悲痛于小竹的遇害,又受绑架的颠簸和惊吓,也不知路上吃没吃那些人的蹂躏。
他们在那艘小破渔船的夹层里找到人的时候,苏逢已经烧得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