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一组稍微有点尴尬,在座的只有他们没填上画册:“我们去的是护城河,但因为那条河实在太长,才刚走到塔楼附近,就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这期间,画册始终没有动静。
“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回来之前,我看到河里飘过去几段触手,看上去像干瘪的章鱼腕足。我远远拿石头砸了它们几下,但那些触手只是专心做着呕吐一样的动作,完全没搭理我,画册也没有动静。
“因为还没做好准备,我们没敢冒然下水,但我猜护城河里的怪物,是一只巨大的章鱼怪!只要想办法把它引出来,就能填上画册!”
顿了顿,他又有点疑惑:“话说回来,那些腕足为什么那么异常?难道河里还有别的怪物,比如它的天敌?”
第17章怎么哪都有你
宋尘鲤越听越耳熟:“土灰色的触手?章鱼怪?护城河里也有?”
“……”医生向那个人解释道,“那些应该是从塔楼里掉出去的触手断肢。从河水的流向和流速来看,它们确实会被冲到那一段护城河里,时间也对得上——也就是说,你看到的‘章鱼怪’不是河里的怪物,而是塔楼里的。想填上《护城河》,还得另想别的办法。”
他没有提到触手断裂的原因。去护城河的两个人,起初还对此有些疑问,不过一想到负责探查塔楼的人是谁,他们顿时明白了什么。
两人震惊看向宋尘鲤:“只是一条触手腕足,就大得像树干一样。塔楼里那个完整的怪物到底有多大……你是怎么办到的?”
医生听到了他们的疑问。但想起宋尘鲤血液的特性,以及这个新人并不对等的体能,他并没有解释,也暗暗拦下了想要开口的宋尘鲤。
按照宋尘鲤这种对谁都不设防的状态,如果消息流露出去,有人动了歪念头,想绑来宋尘鲤取血应对怪物,那人没准轻易就能得手。
这种状况,医生一点也不想看到。可偏偏根据他的经验,有时比起怪物,能对己方造成更大伤害的,反而是本该协力作战的这一伙难兄难弟。宋尘鲤帮了他们很多忙,他不想看到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新人倒在自己人手里。
于是医生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聊到了另一件正事:“说起画册,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吧——我们填的那一幅《塔楼》,是彩色的。”
其他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件事吸引:“对。我早就想问了。这是什么原因,难道你们杀死了塔楼里的怪物?”
医生摇了摇头,取出一把钥匙。之前宋尘鲤怕丢,把钥匙塞到了他这:“我们在塔楼里找到了这个。”
“钥匙?!”
这种象征着“开门”,进而能让人联想到“离开副本”的东西,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起来。
可一想起他们在教堂,马厩和护城河里遇到的可怕怪物,众人不禁又有些发蔫:“这东西体积不大,随便往犄角旮旯一塞就能藏住。想找到它恐怕得细细搜查,可是……”
可是他们刚才从那些怪物手下逃走,就已经九死一生,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应该如何搜查。
宋尘鲤看了看他们:“三幅黑白图里的钥匙,我下午去找。其他场所在你们触发怪物之后,也可以交给我处理。如果找到多的钥匙,我会分给你们——当然,要是你们怕我独吞,也可以自己动手寻找。”
“放心,当然放心!那就交给你了。”几个人忙不迭的点头,生怕他收回这句话。
要填的图有九张,按照一张图一把钥匙算,一共九把。
而宋尘鲤他们一共才三个人,剩下的六把钥匙,就算暂时不够其他人分,等明天应该也够了。这种地方朝不保夕,几乎每过一天都会减员。去地窖没回来的那两个人八成已经死了,在这种死亡率面前,别说独吞了,他们感觉到了最后,钥匙甚至会供过于求。
总之,在想到安全搜出钥匙的方法之前,遇到宋尘鲤这种愿意低风险带他们通关的人,谁都不介意搭个顺风车。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游戏,它随时能取走参与者的性命,如果自己去闯荡,没准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堆白骨,就像昨晚那个可怜的新人一样。
……
一群人很快达成共识。吃完饭,宋尘鲤跟医生和银狼一起离开餐厅,翻着画册,打算去有两个人失踪的《地窖》看看。
“如果能顺利找回钥匙,那我们就填满四张图了。一共才九张图。”银狼翻来覆去看着画册上的画,小声嘀咕,“进本还不到24小时,快得像做梦一样。”
没算错的话,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副本了。这个本之后,他和医生就能攒够积分,兑换脱离无限世界的资格,彻底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宋尘鲤感觉到了什么,悄悄看向他,担心银狼竖起“脱离了无限世界我就去结婚”之类的不祥flag……好在这位挑染着银发的青年虽然看上去有点叛逆,但做起事来却还算沉稳,最终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什么都没说。
宋尘鲤暗暗松了一口气。
……
城堡天黑的很快,才刚吃完午饭,周围就昏暗下去,竟然隐隐有了一些黄昏的感觉。
三人提前找了点照明设备,然后循着大致的方向,来到了地窖所在的房间。
这里是城堡一楼的一角,房间四壁由坚硬的石块堆成,中间是一扇厚重的拱形木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银狼三两下把锁撬开,用力拉开门。正想感慨居然这么简单就能进去,然而看清门后,他沉默了。
——门后面,并不是通往地窖的通道,而是填满了水泥。这扇拱门简直像假的装饰门一样。
宋尘鲤倒是不算意外,他走过去敲了敲水泥,手下传来厚重的闷响,这堵水泥墙是实心的:“昨晚我来的时候,这里也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两个失踪的人把门挖开了,但现在看来并没有……所以他们是怎么找到地窖入口的?还是说那两个人根本没来地窖,而是半路出了别的事?”
医生想了想,退远几步,蹲下身,观察着地上的痕迹。
来到这里要穿过一座小花园,那里的地上散落着尘土和一层薄薄的泥浆。因此现在,这个房间里留下了一些凌乱的脚印。刚进门处印记很深,但随着泥浆从鞋底粘到地上,越往里,脚印就越浅淡。
好在房间不大,即使残余的脚印再浅淡,变换着角度观察地面时,也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医生很快找到了那两个人留下的痕迹,他看清脚印朝向,神色变得有些愕然。
宋尘鲤也蹲到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歪过头一起看。
看了一会儿却没什么发现。于是他决定哪里不会点哪里。戳戳正在沉思的医生:“怎么了?”
医生回过神:“有点奇怪。他们居然完全没往我们看到的‘地窖门’那里走,反而径直去了另一边……简直像是在他们眼里,地窖门开在别处一样。”
想起刚才打开的门后,那片结实的水泥,他思索着:“或许他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地窖门’?”
一边想着,医生一边站起了身,他沿着那两个人的脚步走去,最终停在了进门左手边的墙壁前。
墙上挂着一幅色泽暗淡的油画,灰扑扑的表面落满尘土,很不起眼。它几乎与墙壁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那两排脚印,恐怕没人会在进门时注意到这里。
宋尘鲤好奇凑近,辨认着里面的景象:画里好像有很多人,其中最显眼的,是中间的王座。王座下面铺着一片枯槁的白骨,座位上的人却衣着鲜亮,身上点缀着宝石金饰,即使是这种几乎褪了颜色的画,也无法掩盖他曾经的耀目。
但宋尘鲤看着看着,却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总感觉这个国王有点眼熟……看上去怎么那么像管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