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手术当天,他包了一个大红包,塞进了主治医生的手里。
他只希望主治医生能够竭尽全力的去救妻子,还有妻子肚子里那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手术前他签了家属同意书,成功率不到10%,他的手都在颤抖。
妻子被má • zuì后推进了手术室,手术预计时间是七个小时,可那天手术室的灯亮了足足十个小时,等来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我们尽力了。”
他感觉他的世界都崩塌了,他看着那些忙碌了十几个小时的医生的脸,他们面色苍白,嘴唇干涩,想必肯定很累吧。
他对这些医生并没有埋怨,他知道脑部的手术太过复杂,各种神经,血管密集,是世界上最为精妙的机器。
他不恨医生,也不恨在他最难的时候,没有伸出手来拉他一把的兄弟,他只恨自己无能,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处理完了妻子的后事,他可以说身无分文,身上还背着几十万的高利贷,他想过去死,却在医院的卡里发现上面还有一万多块钱。
那是他塞给医生的红包,转头医生就存进了他的卡里。
一直没有哭的他,在医院的走廊里痛哭出声。
医院的医生看过太多死亡,也看过太多眼泪,他们能做的只有不打扰。
哭够了,也累了,他回家睡了一觉,还是觉得这世界太无聊了,也太残忍。
这时候,他听说他的兄弟订婚了,两家人已经谈好了彩礼,婚期定在明年夏天。
他打听到了彩礼是万,多么吉利的数字,若是当时有这笔钱,他就不需要拖延手术日期,妻子说不定也不用死了……
恨意滔天,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还记得结婚那一日,他还叫了妻子一声嫂子。
可自己嫂子去世了,他却在欢天喜地的准备结婚。
他颤抖着手指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决定先不死了,他要让他也感受一下失去妻子的痛苦。
他结过婚了,不再能当伴郎,便去当接亲司机。
当日,他换上了自己结婚时的西装,细致的用发胶抓了头发,他就要去见自己的妻子,肯定要打扮的帅气些,妻子那么爱美,也不喜欢他邋遢的模样。
出发前,他拍着胸脯向新郎保证,“兄弟,你信我,我肯定让你俩今日结婚结的红红火火的!”
而现在,他车上的新娘跑了,新郎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几个人开始往这边走。
他捏紧了袖口的匕首,也是怪他太过心软,他是没有想到,这辆车上除了新娘,还有其他无关人员的,即便有,也只能算她倒霉。
可这个化妆师怀孕了,他又想起了他的妻子,和他尚未出世的双胞胎孩子。
他不忍心让旁人也遭受这种苦难,却没想到正是这丝犹豫,让他错失良机。
新郎走近了,他已经决定,既然带不走新娘,那他便和新郎同归于尽。
匕首是他昨夜买的,他试过了很锋利,食指上的创可贴,就是昨天他在洗刀时被划破的。
他降下了车窗,只要新郎探进身来和他说话,他便可以一刀封喉,而后再自杀。
这个画面他已经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血腥却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新郎的手已经搭在了车门把手上,他问:“怎么了?云云呢?”
云云是今日新娘的名字。
司机张口说了什么,但周围的环境太过嘈杂,新郎没有听清楚,他下意识的便往车窗内探去。
他身后有人提起了他的衣领,一股大力把他拽离了原地,双脚落地后,狼狈的呛咳不止。
司机一击落空,想要开车逃离,前方的警车拉着笛堵住了去路,而后方则是被那几辆婚车拦住。
他拉开车门,随手抓住了一个小孩子,那匕首就架在他的脖颈上,“别靠近我!”
车上下来的警察将他团团围住,那片空地中,只有他与那小孩子。
直播间有人认出人质,那小孩子正是最初的连线人,今日新娘的弟弟。
新娘钻出人群,捧着手机颤抖的流眼泪,“主播,现在我该怎么办?”
刚刚那一幕实在太过惊险,若不是她按照主播的指示,提前找了身强力壮的大哥,把新郎拉出了攻击距离。
她今日新婚恐怕就要变丧夫了。
【这男的看上去挺老实的,肯定是被逼到极限了,才会这样做,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
【都怪主播瞎指挥,现在小孩子被劫持了,主播是不是应该负责任?】
【楼上都是1450吗?怎么个个发言都这么迷惑?受害者有罪论是吧?主播救了新郎,又要怪主播没有救小朋友是吧?】
【结婚呢,闹成这样,警察都来了,这婚肯定结不下去了,真的太晦气】
南宫枫屏气凝神,不断的测算着生机与出路,就连震响的电话都被他掐断。
那匕首已经割破了小男孩的一层皮肉,有鲜红色的液体滴落,染红了刀刃。
南宫枫道:“你把手机开到最大声音,我来和他说话。”
新娘大着胆子,接到了人群最内部,隔着警察的人墙,将手机的扩音器打开。
“高则,你的妻子王胜男有话对你说。”
高则被喊到名字,又听到了妻子熟悉的名字,他愣了一下,眼中布满了血丝,“我妻子死了,被他们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