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璧站在山脚的牌匾处,远远地望了一眼这座灵秀峰。冬日的瑟索似乎并未侵袭至这座山上,暖黄的阳光从天空垂下,金黄的光辉洒在万物之上,漫山遍野的绿十分养眼,偶有几片微黄的落叶徐徐飘下,翠色的鸟雀成群结队地簇拥在树梢间悦耳地啼鸣,甚至还有毛茸茸的松鼠伸展着大尾巴,撑着圆鼓鼓的腮帮子,抱着松子在林间来去自如地跑动。
员工们叽叽喳喳地谈天说地,三五成群地分享着手里的零食,也许是受这种自由的氛围感染,也是看见了白和璧私下里和工作时截然不同的样子,有大胆的,甚至跑到了白和璧面前献殷勤。
“白总,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山楂卷,纯手工制作的,您要尝尝吗?”那名胆大的员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递到白和璧面前。
白和璧认出来这个是在出发前说他帅的那个下属。
他挂着得体的疏离表情,拒绝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谢谢。”
那名员工还想在说什么,但是被他身边的靳敖一瞪,就收了声,一溜烟跑了。
白和璧瞅他身边男人一眼。
靳敖摆着一张臭脸,眉毛竖起:“白哥你别乱吃东西,都不知道他送的那什么卷干不干净,吃了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看着他一副受气小媳妇表情,白和璧不知怎得有点想笑。
他打趣道:“照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想尝尝山楂卷那酸甜的味道了,不是大家都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
语毕,白和璧作势挥挥手,想要把刚才被吓跑的下属召回来。
靳敖很凶地盯着他,想要用眼神制止他。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把背上的包放到了白和璧手里,语气还带了点别扭:“白哥,你别去叫他!你想吃什么就在包里拿,我出发前还买了一些零食,你挑一挑你喜欢的,随便吃,别去吃那些来路不明的食物……”
白和璧顺势接过背包,靳敖自知有些过分地暴露自己的情绪,自知失言地咳了两声,朝前走了两步,用后脑勺规避对方探究的视线,又缓和语气道:“对了,你最近胃不是不舒服吗?那就更不要吃别人送的奇怪东西了。”
听见最后这句话,白和璧定定地看着他,等到走在前面抱着胸的靳敖察觉到什么后,才挪开目光,没拿薯片蛋糕之类的垃圾食品,反而从他的包里挑了瓶AD钙奶,插了吸管喝了起来。
看着他白哥安静吸奶的样子,靳敖接过自己的背包,也心机地拆了支AD钙奶喝“情侣装”。
不过他没说,这是宓鹏出发前偷偷塞进包里的零食。
这些零食全部充公,就当督促他表弟减肥了,昨天晚上像个饭桶一样吃了那么多东西,估计今天都没消化好,就别吃这些热量高的小零食了,靳敖毫不心虚地想。
走在登山队伍末端的宓鹏正和其他人聊着他自己至高无上的艺术追求,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喷嚏,心有戚戚,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爬到了半山腰,就有一部分员工浑身大汗淋漓喊累,说再也爬不动了,在登山道中途的休息驿站停了下来,去小卖部买水喝了。
白和璧和靳敖两个人倒是没有很狼狈,也就白和璧的衣服稍微湿了些,靳敖更是一点汗都没出。因为俩人平日里都有锻炼身体,体能稍好一些,这点强度的运动远远没有达到他们的极限。但为了等上大部队,他们也学着周围的人,找了个干净的凉亭坐了下来。
活动部也计划好了,这次登灵秀山只是个体验,也没真打算让这些娇生惯养的城市人爬完全程,爬一半就已经足够了。他们早就提前安排好了观光巴士,就等大家全都集合好后,一起登上巴士,一边看风景,一边舒舒服服地过完后边半程路。
不过靳敖在休息的时候也没闲着,眼尖地看见了半山腰还有卖登山缆车票的地方。
“白哥你看,这里还有登山缆车!”兴奋的靳敖拉着白和璧去售票处问详细情况,极其富有私心地想丢下身后那一长串电灯泡,要和他一起两个人坐缆车上山。
靳敖询问前台的售票员现在是否还有余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撇过来撇过去,试图引起白和璧的注意。
看着开心得眼睛都在发光的靳敖,白和璧总觉得自己在养孩子。
他无可奈何地问道:“你想坐吗?”
“想,”靳敖不住点头,身后看不见的毛茸茸大尾巴晃来晃去,顺带还卖了一波惨,“白哥,我从小就想坐这种缆车,出了国在家里我就没什么机会出去坐了……你也知道,我以前很穷,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新鲜事物,你就当完成我小时候的心愿,好不好?”
白和璧犹豫一下:“那要不要喊宓鹏一起来坐?”
售票员适时插话,完美助攻:“先生,一趟小缆车只够两个成年男性乘坐,需要乘坐更多人的话……嗯,我查查……大号缆车已经被提前预定了。”
靳敖继续猛男撒娇:“白哥,好不好嘛……”
白和璧揉着太阳穴,在靳敖的软磨硬泡之下,答应了和他孤男寡男共乘同一座缆车的请求,和活动部的人打了声招呼,说要和朋友一起坐缆车上山后,没受什么阻拦就买到了票。
在登车处验完票,靳敖绅士地护着白和璧登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缆车。
观光缆车为了最大化顾客欣赏风景,四面都是透明的,只有底部被搭上了一层钢板,缆车悬挂在高空之中,有如纱的云雾缭绕在四周,仿佛游客漂浮在半空中,即使是白和璧这种从不恐高的人,刚上车时抓住了靳敖的袖子,往周围望的时候都略微有些心悸,不过他很快地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松开抓住靳敖衣服的手,恢复到了平常样子,甚至开始拍起照来。
风景的确很好,山间清晨的雾霭,与游客擦肩而过的白鸟,甚至是缆车运行的轻微摇晃声,都为这份旅途增添了数不尽的乐趣。以这样的形式身临其境,全然放松地融入自然的体验,是白和璧在城市无法得到的。
白和璧久违地感受到了全身心舒畅的绝佳感悟,因为平常工作的繁忙,这种安然自得的惬意,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就在白和璧四处拍照的时候,沉浸在鬼斧神工的大自然中的他看见了靳敖正靠着金属扶手,单手托着下巴,烟灰色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倒影。
白和璧被他认真的眼神燎到了,眼神下垂一瞬,似乎意识到反应过激,又直直地对视回去:“看我干什么?”
靳敖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忽然笑了起来:“白哥,你好看。”
白和璧没好气地回应:“我没风景好看,看风景,别看我。”
靳敖勾起嘴角,听话地俯瞰葱荣的山景,但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
这时,缆车过点颠簸了一下。
两人坐在一起的大腿不自觉碰在一起。
即使隔着两层布料,白和璧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和他肢体接触部分,那仿佛烧起来的体温。
待缆车又停止运行,他尽可能地缩了缩腿,避免和靳敖再次相撞。
靳敖感受到了白和璧对于和他身体接触的略微抗拒,嘴角无奈的苦涩一闪而过。
心里叹了口气,他道:“白哥,这里有点高,我有点害怕,我可以抓着你的袖子吗,就一下?”
白和璧怔楞一下,侧过头看靳敖冷静的灰色眸子,又面对这个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高壮男人无语,又撇过头去:“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