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璧唏嘘地看着对方连路都站不稳的姿态,觉得这人胆子太小了一点,随便吓唬一下就不行了,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太嫩。
他才没有时间去理睬这种自视甚高的小喽啰。
他还是喜欢对方当初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靳敖,只见高大的靳同学正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他看。
白和璧朝他笑了笑,发现本来就紧绷着的嘴角,冷着烟灰色的眸子的靳敖,在看到他的微笑之后,转换成了一种莫名慌乱的情绪,然后匆匆地低下了头。
他止住脸上的笑,颇有些无语地拍拍对方的肩膀,觉得“年轻人”里应该再多加个靳敖。
都见了这么多面了,小制冷机怎么还在怕他?
他真的有这么凶神恶煞?
白和璧思考了一会,没有得出答案,觉得自己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应该是其他人。
开完当下的庭审,白和璧也没闲着,毕竟好人做到底,送人送到西,要是他把这件事撂一半不做,他自己心里也难受。因此,他自然还得把法律审判不到的那位幕后黑手,就是在酒吧骚扰靳敖的那名高管也给揪了出来,带到了靳敖的面前。
他还特地去调查了一下对方,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这人除了祸害过不少小伙子小姑娘之外,还挪用了他们公司的公款,积年累月下,几百万是跑不掉了。
也就是这人家里有点后台,要不然早就被送进牢房了。
那家公司在S市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算是个中等体量的企业,但与白家对比,还是像蜉蝣撼树一般,对方公司的老总赔着笑把人给解雇了,亲手送到了白和璧的面前,商谈完毕后,老板心里还纳闷这主管是不要命了吗,连白家的小少爷都敢惹。
不过,自己也算是初步搭上了白家这条大船,得到了对方从手指缝中流出的一点小项目,瞬间让他的身价翻了几番,照理说他还得多多感谢这位愚蠢的主管,让他因祸得福。
有时间了,可以去监狱里探望一下他。老板摸着下巴想道。
但是一想到自己公司里被挪用的不小数目,老板又立刻阴沉着脸,愤怒啐了一口,他得给这人在监狱里找点“乐子”,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每天“尽心尽力”为他们公司付出的“血汗”呢。
白和璧可不知道这老板心里打的小算盘,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个主管自己做错了事,成了公司的牺牲品,也算罪有应得。
和这位主管的恩怨在公事上处理完了,自然得轮到私人方面上了,他和靳敖之间的恩怨还没解决呢。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人送到靳敖面前的缘故。
白和璧拍拍靳敖紧绷的小臂肌肉,道:“人给你带过来了,你要怎么处置他都没关系,你想要的赔偿我都能给你谈判到,你可以和他‘协商’一下,然后告诉我的助理就好……”
看着对方眼睛里的燃烧着的火焰,他顿了一下,随后警告高大的青年道:“但是别动手,你已经成年了,对方会在法律上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靳敖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心里还是有着那个年纪应有的不甘,于是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声“好”,就走到瑟瑟发抖的主管的面前。
白和璧认为自己已经提点得足够多了,自知自己不应该再呆在这里,打扰对方亟待爆发的情绪。
他走远了一点,可是男生愤怒的只言片语依旧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当初在你想猥亵我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这个喜欢男人的人渣真令人恶心!”
听到这饱含厌恶的话语,白和璧目光凝了凝,又无所谓笑笑,潇洒地转身离开。
……剩下的惩罚就交给靳同学这个被害人吧。
不过小制冷机这是恐同啊,对方果不其然是个钢铁直男。
白和璧叹了口气。
这种只会依靠权势欺压别人的社会渣滓也的确该死。
***
靳敖从回忆的漩涡里脱身而出,目光直挺挺地落于对方苍白的唇瓣上。
许久,他用双手捧着对方右手,摩挲着手中温凉如玉的肌肤,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对方偏低的体温。
自从这件事之后,他和白和璧的交集才算真正多了起来。
自己那时总想着要报答他,感激的情绪压倒了一切,那些压抑在心底里的不可言说的心思宛如海底的礁石,似乎永远都沉寂在嶙峋的默然之中,不再声响。
忽然,白和璧的右手开始不自觉地握拳,接着开始抽搐起来,苍白的面上眉头紧蹙,一副痛苦的模样。
靳敖彻底回神,先是紧急地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耐心地稳定对方的情况。
他轻柔地将对方的右手举到自己唇边,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对方柔软的指尖,以示对他的安抚。
可谁想到,白和璧的异常动静,却标志着他的彻底醒来。
白和璧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全身酸痛异常,自己就好像一块被泡发了的大海绵,又或是快要被晒干的鱼,四肢瘫软无力,只留基础的触觉残存于神经末梢。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人握在手里,暖呼呼的,想挣脱,却使不上劲来。
即使他身体动不了,可是他的眼睛还能动。
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自己被挟持在男人唇边的右手,他不能动的食指就要触碰到对方的嘴唇了。
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白和璧不动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床边的高大男人。
靳敖:“……”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偷香的咸猪手,摸摸鼻子,唾弃自己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他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白哥,你醒啦?”
白和璧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了,仿佛一把锐利的凿子要把靳敖的脑壳给撬开,看看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