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璧不愁对方不答应,反正自己给的薪资肯定比在酒吧要给得高,还轻松。
靳敖第一反应是推脱。
但白和璧却轻描淡写地对他道:“这钱你不赚,我就去请专业家政公司的人来赚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得不说,白和璧深谙打蛇打七寸和欲擒故纵的计谋话术。
正是这一番话,这才真正让靳敖动摇起来。
他思虑了好几天,最后才下定了决心,决定辞去在酒吧当服务生的工作。
正如白和璧所言,自己这些天在三个地方跑来跑去的状态的确影响了他最近的学习情况,与日俱增的学习任务和繁忙的工作,以及照顾母亲的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天压榨自己休息的时间到了极限,晚上两点睡六点起,让他最近都有些神经衰弱,注意力已经开始变得涣散了。
就连上课走神这件事,他们班主任都不知道找了他聊了多少次了。
考完期末联考的靳敖明显感觉到,要是再按照这样连轴转的情况继续下去,别说一个月,就连再多一周他都有些撑不下去了。
也就是现在放寒假了,有那么十几天能让他稍稍驻足休息一会。
而此时白和璧的雪中送炭,无疑是给靳敖这根快燃尽的香重新续上了火,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让他能继续生存下去。
靳敖心里唯一的顾虑只有一个。
……白哥他究竟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白和璧在和对方签合同的时候,通过小制冷机快把自己嘴唇抿成一条线的动作,看出了对方内心的纠结和不安。
他看着靳敖一笔一划在雇佣合同上签了字,拿起纸张检查无误后,才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朝对方解释道:“我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顾不到家里的杂物活,最近才有了想要请家政的念头。毕竟之前你给我做的菜都挺符合我口味的,而且做事也利索,于是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先找你问问看,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再去找其他人。”
话里的意味很明显:我找你来做家务活完全是图方便,让靳敖别想太多。
但靳敖即使再蠢,但对方拐弯抹角的关心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拘谨地道了声谢,随后被白和璧摸了摸头。
高大的青年耳根红了。
不管怎么说,最终的结果是皆大欢喜。
靳敖承接了白和璧家的家务工作,自然不能再在酒吧里打工。他和“Gravity”老板宋时笠之间是按月份签订临时合同的,所以这个月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三十号,靳敖向宋时笠提交了辞呈,对方很爽快地把他放走了,他知道靳敖最近是高考的要紧关头,因此也体谅他的不易。
酒吧老板宋时笠特地在傍晚开店前,约在这里干了快大半年的男生出来一起吃个饭。
即使两人之间不是雇佣关系了,他们之间还是朋友。
他们约晚餐的地点是在一家开在S大街边的小面馆。
如果白和璧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家面馆就是他大学时常去的那家。
冬天黑得早,还没到傍晚就已经日落西山,四周昏暗了不少。
两人路过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头顶的裹着黑色胶衣的电线织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网,笼住了天空。
他们追寻着面馆里暖黄色的光,撩开泛黄的门帘,挑了角落灯光好些的位置落座。
这餐是靳敖请客,宋时笠在桌上接过泛着油光的塑料菜单,随意点了些卤菜,再点了碗炸蛋猪脚面,就把菜单递给了坐在他对面的男生。
靳敖看了眼菜单,让服务员加了份经典的番茄牛腩面。
看着服务员朝后厨喊单,随后到隔壁桌服务的背影,宋时笠就朝对面的靳敖道:“终于想清楚,不在我这做了?”
面对以朋友身份相处的老板,靳敖很坦诚:“对,我找到份新工作,这份工作稍微轻松一点,我可以更好的安排自己的时间。”
“那是好事,祝福你能在未来的高考考出好成绩,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嗯,谢谢老板。”
等了一会,饭店里已经人满为患,都是周围的老主顾,服务员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掀着碎花围裙不停地擦着沾着水的手,嘴里一直在和周围的顾客熟络地打招呼,烟火气十足。
靳敖看着隔壁桌的夫妻吵了一架后,女人撒了句娇,男人又腻腻歪歪给自己老婆剥蛋的场景,神色讪讪地问宋时笠。
“老板,你有爱人了吗?”
宋时笠举着自己无名指上熠熠生辉的婚戒给靳敖看,理所当然道:“对啊,你还不知道?我老婆是个男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六年了,我每天带这么大个钻戒你是一点都看不到?”
“……男,男的?”
见靳敖一脸被震撼住的表情,他打趣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恐同?”
靳敖这才收了没见识的表情,别别扭扭道:“不……我不是……”
阅人无数的宋时笠立刻就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了对方不正常的端倪,坏笑道:“噢?那你是有情况了?我们店里的冷面学霸终于铁树开花了,还喜欢上了个男孩子?”
靳敖抿着唇,没理会他的调侃,一想起白和璧,心里就燥得慌:“也不算……吧?我也说不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要硬说的话,更多的应该是受惠者和施惠者的关系,我受他的照顾太多了……”
“在我面前装什么文邹邹的样子,还“受惠者和施惠者”?”宋时笠对他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子嗤笑一声。
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就是屁事多,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懂。
“我没有,”靳敖很没有底气地回他一句,随后又垂着眸子道,“好吧,我承认,应该是我单方面对他有点好感……”
宋时笠转着自己手上的钻石戒指,直截了当地打断他,忠告道:“遵循你的本心,你觉得自己喜欢他那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此时两大碗面已经被满脸热情地服务员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看起来十分诱人。
透过面条上方白色的蒸汽,靳敖迷茫地看着视野内被水汽模糊的宋时笠:“……那怎么样才算喜欢呢?”
“很简单啊,”因为面太烫了,宋时笠没直接吃面,而是夹起一颗脆皮花生,咔哧咔哧地嚼着,给他过来人的经验,“就是当我说到喜欢的时候,你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人,那就是你喜欢的人啊,因为潜意识是不会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