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时候张空青就一副人傻钱多好欺负的样,有架基本上都是萧榆在替他打。
这么多年了还是习惯问上一嘴。
张空青倒没把这丢人事件告诉他,被知道了岂不是又得被笑话。
好在萧榆也没什么时间和他瞎扯皮,这几天他天天往中寨跑,张空青有时候挤眉弄眼地问他和那美少年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可正经着呢,少用那种龌龊的眼神看着我啊。”
真要说起来,哪一步都没发展,他就是遮掩着一点不太端正的思想,装着一副光明磊落的君子模样,继续和人相处。
那天的拥抱,算是他们相处至今尺度最大的肢体接触了。
而且陆森也常常外出,有时候清晨和夜晚都见不到他的身影。
只是叮嘱他晚上如果要来中寨,他不在的话,去哪里一定要陆妹跟着,不要自己一个人在中寨里面晃悠,不安全。
至于他说的是哪种不安全,陆森并没有明说,反正让他不可大意马虎。
萧榆也不是小孩子,他是个有自理能力和判断能力的成年人,能让陆森叮嘱的事情不会犯贱的想要究查到底。
都是中午和下午去,如果陆森不在,他就在他家院子外面的一块平坦光滑到可以当作石床用的大石块上坐着画画。
整个南寨的楼房是阶梯朝上分布式依山而建,中寨地界的视野要高于前寨。
坐在这块石头上,可以俯视前寨的风景,比在前寨的视野看要更壮观些。
往往这时候,一群玩泥巴的小崽子就会远远的围着他,对于他这个外乡人,抱以一种看外来物种的心理,交头接耳小声讨论他。
他们都没有上学,也没有得到允许去前寨玩,说的话都是南寨语言,有些萧榆还记得意思的就听得懂,有些叽哩哇啦的,就当是夸赞了。
那些小崽子伸长脖子,探着脑袋去看他的画,然后讨论着去找萧榆在画的地方是哪里,谁先找到了,就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仿佛把这行为当成了一种新型的游戏。
他每添一笔,小崽子们就很给面子的哇一声,既神奇又觉得厉害,因为他们看不出萧榆画出来的,和现实里的物品或风景有哪里不一样的地方。
除了一个有色彩,一个没色彩。
他们离得还有几步距离,甚至没有坐到萧榆周围空出来的一大块地方上,就那么或站或蹲的看着,又配合给面子的发出惊叹。
萧榆倒没觉得收获这一批小观众有多烦,在当今什么都是快节奏的城市生活里,看一部电影习惯了开三倍数,网络快速到三分钟可以爱一百零八个人,小说变成了黄金一章,人生最精彩的地方要放在最前面才能抓人眼球,没有人的时间可以多浪费一秒钟。
但在这里,它就像存在于时间的碎片里,慢下来,仿佛在告诉你,浪费时间无罪。
有时候陆森回来得早,看到这一场景,就会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安静的,透过一群半大的孩子,把视线牢牢锁在那个仿佛一举一动都在吸引他的人身上。
如古井般黝黑且深不可测的双眸,难以掩饰其中狂热的渴望。
时间越久,他越不想放手,每到这时,那个拉回他理智的问题总会跳出来,在他心里反复拉扯,然后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邪恶。
——他会留在南寨吗?
他不敢问,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不会。
捏成拳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才能压下他心里那股魔鬼般的呓语。
——“你有办法让他永远留在南寨,有办法让他一辈子喜欢你,为什么不去做,你在犹豫什么?”
陆森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是因为萧榆总能捕捉到他的视线,然后回头,眉眼含笑,如沐春风的喊他:“陆森。”
这一声喊,惊得那群孩子呼啦一下散开,如作鸟兽散。
萧榆习惯性招招手,让他别站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