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没有人去触碰过,或许他们其实只是被自己的心给困住了,所以一直无法走出去。
没有人先去触碰它,它就会一直困着南寨里的每一个人。
朗达阻止不了陆森的决定,几次张嘴,最后只硬邦邦地憋出一句话:“我可以不帮着族老阻拦你,就这一次,回来后果你自己负责。”
他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不难听出其中隐含着关切,陆森了解,要违背族老,确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可以,他走上前拍了拍朗达的肩膀,郑重道:“多谢。”
有朗达守在这,哪怕没有他在,陆森也很放心。
每个人的心情都稍显沉重,只有张空青那个心大的马大哈,在朗达和陆妹送他们出寨口时,搭着朗达的肩,嬉皮笑脸的发表自己阔少的言论:
“我说你至于嘛,我们哥俩又不是人贩子,出去又不会把他给卖了,改明你要是出来玩,我请你开party去……party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各种帅哥美女聚在一块喝酒……哎!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啦——真没礼貌!”
张空青话都还没说完,party才刚准备说到精髓,朗达冷冷瞟他一眼,对什么趴体不感兴趣,捂着自己的耳朵扭身就回去了。
任由张空青在后头瞎嚷嚷,他头也不回一下,大有终于摆脱这个烦人精的意思。
在交际圈里被人捧着的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当下气得把路上一颗石子狠狠踢进草丛里去,气哼哼发表自己幼稚的言论:“老子还不想带你玩呢!”
“哎,你缺了一句话。”萧榆终于逮着机会报复回去,拍了拍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什么?”地主家的傻儿子入了套。
“就是张阿姨经常看的小说里,一句特别经典的话,你不记得了?”
“你脑子秀逗了?”没听出来的傻儿子还让陆森找时间给他把个脉,这看起来病得不轻,又说出一句格外熟悉的话,“哥们儿,少跟我妈看点那些言情小说。”
正经的睡前读物应该换换了,不然影响身心健康。
萧榆充耳不闻,只是背书一样念出来一句:“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说罢打趣地冲陆森挤挤眼睛,原本担忧到沉重的心情,因为这一小段插曲得到了几分缓解。
陆森其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不过那句背书一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讨好了他,他伸出手握住萧榆的手,轻轻捏了捏,像是汲取了某种前行的力量。
被这两个不做人的,那浑身上下闪闪发光出来的暧昧,差点被晃瞎了眼的张空青才算是回过味来,追上他们大骂:“内涵谁呢,你才是gay!——老子直得一批!”
萧榆满不在乎:“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香你个头!老子可是直男!”
说罢还觉得不够铿锵有力,梗着脖子又补了一句:“这辈子都是!”
他挺直腰板,势要证明自己,奈何到底直不直这一问题,除了他自己也没人关心。
萧榆没有订机票,而是选择了各种转车,带着陆森要走出去的时候,他一直犹犹豫豫,临了突然就退缩了。
“要不还是……”
他想说还是先回去吧,或许他们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那句不能离开好像也困住了萧榆,但是话还没说完,陆森毅然决然的拉着他,迈出了那一步……
第80章他好像不缺爱
当一句话被人重复了上百、上千次,不管是真还是假,听了太多遍的人,内心总会无形中被那句话给影响。
萧榆只是听了几遍,面对陆森的勇敢,他反倒突然变得怯懦起来。
因为在乎,所以紧张。
因为珍重,所以担心。
这句话的影响太大了,更何况是一直被这句话笼罩了那么多年的,生活在南寨里的人。
在那一刻,陆森这个生长在南寨里的勇士,鼓起勇气,冲破了荆棘。
火车上,萧榆的视线紧紧黏在他身上,关键时候,他还是靠着陆森才迈出了那一步。
到底是谁被困在了南寨——萧榆想到这个问题,摇头苦笑起来。
至少离开南寨很远的距离,身边的人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又因为他一直看着陆森,倒显得不对劲的人是他。
察觉到他的不安,陆森放在膝盖上的手放到两人的座位中间,牵住了他的手。
在萧榆坐的那面窗外,是一片陌生又不算陌生的景色,途经一大片连天的稻田,田地里的稻谷已经被收割完毕,只剩下一小截光秃秃的稻杆。
背着书包刚放学的小孩三三两两在田地里撒欢,捡着大人遗落下来的几根稻谷。
无忧无虑、稚嫩天真,在更远的土地上,还有人在放风筝,看不出是什么形状,应该是自己做的。
风筝飘飘悠悠,飞在半空中。
陆森有些出神的想着,原来到南寨的路程,萧榆看见的,是这样一番景色。
因为担心,萧榆掌心不自觉出了一层薄汗,突然被牵住的时候,他下意识缩了一下手,想抽出来擦擦汗,反被握得更紧。
要说还能看见远山如黛,广阔田地,证明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很远一段路程。
当窗外的景色变得楼房林立,蓝天变了灰,白云几近成为透明,难以寻得见。
青山远去,街道上的绿树,叶子上蒙了一层灰,霓虹灯取代了原本的颜色。
路过的人流拥挤、一个个行色匆匆,尽显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