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榆画里的陆森,比他以往任何时候的画作都要赋予灵气和美感,那是包裹在惊鸿下,来自自然当中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画是死的,也可以是活的。
和以前为了虚名而举办的画展不同,这次,萧榆只是带着陆森在展厅里转,当他一个人的讲解师。
放下那些庸人自扰的纠结,浑身轻松的只想带着身边的人走进他的世界。
会因为那人的一句夸赞,而沾沾自喜,哪怕他知道其实陆森并没有看懂,但是有什么关系呢,那句夸赞比任何人都要真心,这就足够了。
陆森脚步在其中一幅画面前停下脚步:“这是,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
他记得离开南寨的时候,树上的果子还没有成熟,但在萧榆的画里,明明没有任何上色,但是因为构图的原因,掉落在地的柿子已然是成熟状态。
“嗯,等我们回去想必已经能吃了。”
毕加索的名言里其中有一句:艺术是一种使我们达到真实的假想。
在它还没有成熟之前,萧榆就已经想象出树上那些个满树金黄的样子。
陆森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发愣,发现不管怎么理解,他都觉得萧榆的意思,是想跟他一起回南寨!
不需要明说,萧榆都能从他的眼睛里解读出他现在在想什么,以前还不确定他是一直这么真诚友好待人,还是也跟他一样藏了心思,所以不敢妄加揣测。
现在确定后,他发现陆森太好懂了。
他的欣喜已经溢于言表,热烈得像正午无法直视的阳光,也正好讨好到了人心窝里去。
萧榆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暧昧地朝他耳朵里吹口气,偏要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跟你回南寨,你不开心吗?”
热气扑进耳朵里,酥痒的感觉过电一般,让陆森反应很大的背脊一僵。
“你耳朵红了噢。”
萧榆发现他的耳朵真的格外敏感,就像发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一样,劣根性的很享受看它变红的过程。
看出他眼里那抹玩味,陆森眼见四下无人,一把将人捞过来,在他下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咬,出口的嗓音不自觉低哑上几分:“你故意的?”
这个总是被撩拨的人,终于发现了问题,然后飘忽着,总结出一个口是心非的评价——萧榆真是个性格“恶劣”的人。
还不知道自己在某人心里的形象,已经从端人正士,转变成性格恶劣的萧榆,笑得特别无辜,张嘴就道:“错了。”
但不改——下次估计还犯。
毫无愧意的诠释了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还没等他伸手搂搂抱抱个够,脚步声由远及近,朝楼上走来。
他们是站在展厅二楼的拐角,楼下有人上来,被打扰到的萧榆干脆带人下楼。
和那三五个人在楼道里避让时,一般来这种画展,个人行头都不会穿得太邋遢,萧榆难得多看了两眼在他们当中唯一一位女性。
那是位已经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当,估计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年轻很多的女士,穿着得体的女士西装,也可能是某个企业家。
因为她自身的气质,和这些人相比,实在是庸中佼佼,难以忽视。
很多成功人士都喜欢标榜些高雅的爱好,有些是真喜欢,有些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不落凡俗。
萧榆没怎么在意,倒是人都走远了,陆森还扭着头,看着那女士的背影,似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
萧榆的声音把陆森思绪拉回来,他神情不太确定的回忆:“我好像见过她。”
“是游客吗?”
前寨好歹算是个不错的景区,虽然开发没有完善,不过去那里的人也不少。
陆森一摇头:“在族老房间里。”
“……”
那族老,这么老当益壮吗?
话说这人今年高寿?
不怪他想歪,萧榆还没见过他,光听陆森说什么族老,能有这称呼的,他还以为是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老头。
他的沉默也让陆森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多么的有歧义,情急之下又不好意思的去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在南寨看见她,我是在族老的房间见过一个姑娘的照片,就见了一眼,可能是看错了。”
那照片里的姑娘很年轻,陆森当时只是瞟了一眼,照片就被族老收回抽屉里,他也没敢问,更记不清照片里的姑娘具体长什么样。
何况刚才走过的女人估摸着四十几岁,和年轻时候有没有变化都不好说,他就是那么一看,觉得神态有些许的相似。
萧榆疑神看去,已经看不见上楼的那些人的身影,不过他多留了个心思,今天来画展的,又和南寨有关系的,不管是谁,都是他们重点调查对象。
他掏出手机单手打字,分心稀奇古怪地瞧了陆森一眼,问得好像自己多么正直一样:“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刚才想哪样了?”
他演得太真,尤其那一眼看得好像在说着——你不对劲?
还真让陆森张口结舌半天,怀疑刚才是不是误解他的意思,还自己想了些乱七八糟的……
脸皮呢比不过,口头上在萧榆的对比下显得他有些呆,更是没有张口就来那些流氓话的经验,一着急解释反而一句话说不出来,杵在那憋着气一声不吭。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
把消息发给卢队,萧榆好笑地拉着快要把自己别扭过去的人继续往楼下走。
然而好心情却没能维持多久,张叔叔跟何修然今天都来捧他的场,萧榆却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从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